“罢了，你退下吧。”/p
李客一摆手，李白恭恭敬敬地退下。一旁甄姬忙着拉起愣在地上的王昭君。/p
“昭君，我们走吧，走吧...”/p
宴会的门有一次合上，里面仍是一片欢声笑语。/p
李原恨恨地望着门关的方向。/p
李白，你给我等着.../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入夜，李白坐在屋中央，静静地看着书卷。/p
王昭君跪在他脚边，眼底是苍白和空洞。/p
许久，李白才默默发话。/p
“今日之事，可有一丝悔悟？”/p
“没有！”/p
“那个女子的死，定是有事惹怒主子。”/p
惹怒主子？王昭君觉得好笑，李原那副嘴脸现在还刻在她的脑中。/p
“倘若我有一天做错了事，公子也要这般待我吗？”/p
李白深邃的眸子低沉下去，接着又是许久的沉默。/p
王昭君轻笑。/p
“我知道了。下人只是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物品，配不上被贵人当做人一样对待。”/p
“噗——那个小丫头还真的不要命了，敢惹李原那个混小子？！”/p
韩信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有些尴尬地抹了抹嘴巴，眼底闪过戏谑的笑。/p
“不过这小丫头胆子够大，就在你这也迟早会给你惹麻烦，不如你送她到我那去——”/p
韩信忽然瞟到李白要杀人的表情，只好把刚要说的话咽到肚子里去。/p
凶什么嘛.../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昭君。”/p
甄姬慢慢拔掉门栓，推门走进屋内。小小的蓝色身影蜷缩在角落，她有些担心地把带来的早饭放下，蹲在王昭君旁边。/p
“昭君，别待在地上了，磕着疼，我给你做了早饭，吃一点吧。”/p
“昭君，你是不知道，在李府谁敢招惹李原...”/p
王昭君仍是一动不动，冰蓝色的眸子染上一层霜。/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初春，冰雪消融，阳光普照大地，晨曦中的森林还陷入沉睡之中。/p
突然，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此刻的安谧，十六岁的少女骑着棕色的马匹飞奔在森林里，另一边两鬓已有些许斑白的老人胯下的马背上还骑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张着小嘴不住地抽泣，大大的眼睛含满了恐惧。/p
身后是数不清的追兵，混乱的马蹄声淹没了女孩的哭声。/p
“快，就在前面，追啊！”/p
马匹一阵颠簸，小女孩瘦弱的双腿夹不紧马背，从马上摔下来。/p
“小妹！”/p
两匹马同时调转了方向，披着蓝色斗篷的少女跳下马，查看摔在地上的女孩。小女孩头上已渗出细细的血珠，两眼紧闭。/p
“小妹，小妹！”/p
少女用手摇着女孩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喊着。/p
老人用宽厚的手掌搭在少女肩上，古铜色的脸上，一双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两个女儿。/p
身后是嘈杂的追赶声，越来越近.../p
“逃不掉了...”/p
浑厚的声音颤抖地响起。少女一惊，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泪水，紧接着站起来。/p
“爹，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要一起逃出去，带着小妹，我们一家人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好过日子...”/p
老人绝望地仰头，茂密的森林遮住了天空，不留一点空隙。/p
老人突然一用力，把少女整个人翻到马背上，做了大半辈子牧民，只鞭子用力一抽，马便发了疯似的往前奔去。/p
“嫱儿，替我们好好活下去！”/p
“爹！”/p
老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注视着少女远去，回过身，迎接无数挥舞而来的砍刀。/p
“爹——”/p
任凭少女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再也听不见那声熟悉的声音。慈祥的面容消失在逐渐模糊的眼瞳中.../p
突然一支利箭嗖地穿过她耳边的碎发，马儿受到惊吓，开始不停使唤地乱窜，她只得紧握缰绳，极力保持平衡。/p
身后是无数的追兵，也就是说，爹爹.../p
少女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心脏疼的似乎要被撕裂开。突然一个颠簸，细嫩的手指滑脱缰绳，整个人摔出马背，掉入冰冷刺骨的河水.../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思绪回到这里，王昭君站起身，径直走出门。/p
“阿宓，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p
屋外玫瑰花正开，浓艳似火，挂满枝头，而先开放的几朵却已凋零，枯萎的花瓣躲进绿叶中，不敢露出头。/p
不说在长安，就是李府，自己也渺小的像尘埃，稍不留神，就会被吞没地无影无踪。/p
王昭君走上楼阁，夏日清晨湿润的微风吹来，让她感觉身上有些发凉。耳边似乎又响起爹爹浑厚的歌声，王昭君嘴唇微微张开，她唱不出爹爹雄浑激昂的气势，婉转的歌声悠扬地闪过，眼前仿佛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马自由自在地奔跑，碧蓝的湖水倒映着天空的几朵浮云。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雪山已经看不清了，一家人围坐在篝火旁，小妹和当地的人们载歌载舞，爹爹和自己坐在一旁，看着天上的繁星。/p
听爹说，最亮的一颗是娘变成的.../p
可是现在，这一切自己再也不会看见了，爹和小妹是否也变成了星星，融入广袤无垠的天际。/p
为什么要这样？/p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p
在有些更咽的声音中，歌声停下了。/p
阁楼的屋顶上，李白闭眼凝神细听，嘴边不由得发出一阵微微的叹息声。/p
清晨，晨光轻抚着长安城。/p
经过昨晚，华丽的的屋宇已化作一片废墟，留下来的士兵守在废墟旁。/p
李府里，李客的房中已经端上了早茶，前来请安的人已陆陆续续地到来。整个屋子里一派祥和的气氛，似乎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p
李客的三房夫人替他捏着肩膀，李客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老爷，舒服吗？”三夫人擦满白粉的脸上尽是谄媚。/p
“呵，元宰这小子平日里在朝堂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背地里倒是弄虚作假，贪了朝廷不少税钱。女帝平时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敢和血族勾结一起，犯了女帝的大忌。也是活该啊，活该啊...”/p
“老爷说的是，那些人怎么比得上老爷足智多谋，才保李家香火这样强盛。”/p
“在朝廷混得多了，这些东西也见得多了。在这人吃人的地方，每下一步棋都要深思熟虑啊。”/p
“那老爷，这李家的香火用要传承下去不是？得有个人接火啊。”/p
“这用不着你操心，在李家这众多子孙中，我看李白是最合适的。”/p
“老爷你偏心。”/p
三夫人手中的活停下了，故作委屈的样子坐在李客旁边。/p
“李白他虽说得了皇上的赏识，可也难保他不会有二心啊。这人嘛，权利越大野心也越大，万一他...”/p
李客摆摆手，眼底满是自信。/p
“在我的影响下，李白对命令是绝对服从的。”/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王昭君在书房打扰，眼眶留有重重的黑眼圈。这几天一直做噩梦，现在眼睛沉重地快睁不开。/p
一不小心，手肘碰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溅到了桌上和衣服上。/p
她手忙脚乱地去整理桌子，好在没有染上李白的诗字。/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在花园里打扫过后，王昭君坐在小亭子中，望着绿草如茵的平地，似乎又多了几棵小树，李白最近好久都没有来过。她的眼皮一点点的下垂，眼前变得一片模糊。/p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醒来时，夕阳已挂在天边。/p
这么晚了？/p
她昏昏沉沉地站起身来，门突然开了。/p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p
王昭君有些蒙了，李白这个时候来干什么？/p
李白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静静地走近，穿过王昭君的身边，当她不存在似的。/p
“你在这干嘛？”/p
语气风轻云淡，他背对着她，没有转过来。/p
“打扫的时候睡着了，所以...”/p
“很困？”/p
王昭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的世界清楚了许多，大脑清醒了许多。/p
抬起头，正对上李白的侧脸，李白没有看她，在夕阳下，他那头棕色的头发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白皙的脸上一双薄荷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前方。王昭君却觉得这双眸子里有一丝淡淡的哀愁，却被平静的眼眸掩盖。/p
“那晚的事公子也看见了...”/p
“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p
“那样的场面，公子会无动于衷吗？”/p
王昭君追问，突然发觉，自己的问题有多可笑。/p
“公子从小在贵府长大，自然不会懂普通百姓的疾苦。我从小就没了娘，我有个爹，还有个妹妹。”/p
“公子不会懂，挨饿是什么滋味，颠沛流离是什么滋味，整天提心吊胆是什么滋味。”/p
王昭君顿了顿，“那个死去的小侍女叫小伊，只有十三岁。”/p
李白的眸子暗淡下来，“命运的抉择，谁也挣不脱。”/p
“难道生来就要被卖到别家受罪是命，在原地坐以待毙是命，被逼到绝处还要无条件地服从是命，无辜被加上一个莫须有地罪名也是命吗？”/p
李白没有回答，王昭君转过身。夕阳正好，淡淡的霞光洒满了天空。/p
“可是，我不相信命运。”/p
像是天空中响起一道轰雷，李白侧过头，那双湛蓝的眸子平静安谧，如初见时那般美好。/p
“不相信...命吗？”/p
李白沉默，他是李家长子，是从小培养的继承人，是全族人的骄傲。/p
一切似乎在他出生时就注定好，他也认为这就是命。/p
无数次心底有个期待已久的声音在呼喊，却被他一次次压制下去。/p
注定好的命运...是不存在的吗？/p
“其实公子也不快乐吧？”/p
李白心底一惊，像是沉睡多年的潭水被人猛的丢进了一块石头。/p
“从何说起？”/p
“眼睛，不快乐。”/p
王昭君淡淡地说道。/p
一瞬间，李白甚至觉得王昭君是从前认识了很久的好友，从他的眼睛，看到心底。/p
“回去吧。”/p
李白转身，不愿再看女孩的脸。/p
不相信命运.../p
那么，我又是谁？/p
“参见皇上。”/p
“平身。”/p
武则天一席黄袍，端端正正地坐在宝座上，屋里只有她和李白韩信两人。狄仁杰李元芳在殿外巡视，方圆五百米之外不许有人的影子。/p
“众所周知，李韩两家是大唐两大世族，这些年来朕也待各位不薄。二位可知为何？”/p
“承蒙皇上及先皇厚爱，二家才得今日如此成绩。二人必当不负皇上厚望，歼灭城中的......嗜血魔族。”/p
武则天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p
“很好，一点就通。事成之后，必有重赏。”/p
“谢皇上。”/p
二人起身退出，狄仁杰正在门外侯着。/p
“有劳二位了。”/p
“哪里，为朝廷效命本是义不容辞的义务。”李白拱手作礼。/p
“狄大人，事成之后可否一同开酒宴庆祝庆祝？”韩信从门后冒出来说道。/p
“韩兄盛情难却，狄某怎好推辞，待闲暇之日，必与二位一聚。”/p
“好，爽快！”韩信大笑，用身体挡住旁边李白的脸，无视他略带杀气的眼神。根据多年吵架......准确来说是打架的经验，他知道这是让他闭嘴，也知道出宫后有八成的可能是又要打一架。/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你刚才太冒失，尽量少接触皇宫里的人。”出了宫，李白第一句话果然是这个。/p
“不要紧，我看他倒不想个坏人。”/p
“他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谨慎点总没错。”/p
“太白，你是这些年太谨慎，都有点神经兮兮了。”/p
李白不再理会他。/p
有那么夸张？/p
抬头望向悠远的天穹，长安的天空总是一片纯洁的蔚蓝色，干净的没有一丝浮云。/p
自己又何尝不想快快活活地生活，如果自己是个平常人家的孩子，现在也许白天出门劳作，太阳落山后才回到家，烫一壶酒，坐在院子里数星星。那样的生活辛苦却又十分惬意。/p
只是现实......作为李家的长子，自小被当做家族的继承人培养，年纪轻轻便有了青莲剑仙的名号，得到朝廷重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p
可自己崇尚自由，而家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牢笼。/p
可剑仙也是人，剑仙也会害怕，光彩明亮的表面下，也藏着不能说出口的孤独。心里也有一个沉睡地胆小鬼，在夜深人静是醒来，唤醒心中最底处的空虚和无助。明明是那么厌恶现在的生活，却有个声音一直重复——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p
心里慌的没底.../p
“公子。”/p
甄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不知不觉就到了李府的大门口。/p
“回什么家，太白，我们去喝酒吧，来个一醉方休。走走走走走！”/p
韩信一面硬生生地拽着李白，一面冲现在门口的甄姬摆手。/p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甄姬只好默默地回到李府中。/p
“昭君，吃饭了。”/p
“可公子还没回来。”/p
“公子和韩公子喝酒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p
“哦。”/p
王昭君点点头，和甄姬坐下。/p
“我听二房的丫头采莲说，她今天在皇宫外看见两位公子，公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p
青莲居里此刻就只有两人，处在青春期的女孩偶尔也喜欢聊聊八卦，甄姬此刻开始了话唠模式。/p
“皇城外？”/p
“是啊。”/p
王昭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晚上经过李白的窗前时，那把出鞘的青莲剑已磨得发亮，在射进屋里的月光下闪着寒光。/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黑夜里，长安城墙边，一大片雾气向长安城靠近，越聚越浓，让人不禁联想到阴曹地府。驻守城池的将士瞪圆了眼睛，不敢有丝毫懈怠。/p
高大的城墙遮住了月光，城墙笼罩的阴影中，一道影子飞快地穿梭，如猎豹般的速度，特制的鞋子踏在地上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p
来到约定的黑暗里，已有三个人在等待了。/p
狄仁杰带着李元芳，穿着黑色的制服，浑身上下只有从面罩露出的白色半边脸。乍一看，没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狄大人的样子，反而像个江湖大盗。/p
这次的行动要绝对保密，所以朝廷没有派出军队，连狄仁杰和李元芳也亲自出动了。/p
“怎么样了？”李白熟练地比着手语。/p
“没发现任何线索。”韩信回复道。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点头。/p
“看来得换个搜查地了。”狄仁杰道，“保险起见，两人一组。”/p
“好诶好诶，我要和狄大人一组。”/p
李元芳抖动耗子般的大耳朵比划道。不只是场外的两人，就连狄仁杰自己也觉得李元芳不只是个跟班一样的小助手，有时候更像是他家里养的一只......宠物。/p
四人立刻分为两组，朝不同的方向前进。/p
雾气渐渐扩散到长安城内，有些看不清东西。/p
然而，在夜里办事，这些人是可以完全不靠眼睛的。/p
湿润的水汽中明显多了一个脚步声。/p
李白和韩信背靠背站着，以防被突然袭击。/p
侧耳细听，多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许许多多嘈杂的脚步声融汇在一起，从四面八方传来。/p
他们被包围了。/p
李白默默抽出刻有青莲花纹刀鞘中跃跃欲出的剑，叫似乎也懂得主人的意思，水珠折射中闪烁着渗人的寒光。韩信扛上他锋利的透甲枪。/p
一瞬间，二人同时登地，如两只利剑射出，惨叫声此起彼伏。/p
浓雾中的人警惕地后退，分别向两条小巷中撤退。/p
李白韩信两人分头追了上去。/p
奔跑的入侵者自以为跑的很快，身边响起奔跑时掠起的风声。/p
静谧的小道上，李白慢步往前走。待身体恢复些给李客请安后，便可返回青莲居。/p
花圃里兰花开了，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淡淡的....../p
“我感觉公子是个好人。”/p
好人吗？/p
李白嘴角不知不觉勾出一抹浅笑。/p
重要的，值得拿命去换的东西.../p
李白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衣服的夹层里隐藏着被白布层层包裹的的东西，一直被带在身边像是附身符。每次触碰到，心里一片温暖。/p
任务完成了，狄仁杰赴约邀韩信去喝酒，自己因有伤在身推托了。说实话，有几天没见韩信，心里真有些......高兴啊，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些。/p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白兄啊。”/p
李原迈着大步子靠向李白。/p
“太白回府几日，家中还有些事务没打理清楚，先告辞了。”/p
李白从李原旁走过。/p
“白兄这么急着要走，有些日子不见了，不跟兄弟叙叙旧吗？”/p
李原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容，挡住了李白的去路。/p
“喔——我差点忘了，白兄可是朝廷重臣，只手可遮李家半片天，哪会和我们这种小人物搭话。”/p
“原弟说笑了，太白只是在朝中露过几次面。李家的事务都由家主打理，太白并非原弟口中一手遮天的人物。”/p
“白兄不必谦虚。我听说...”李原朝李白一步步靠近。“白兄在外不慎受伤，可否让原弟看看传言是否属实。”/p
他说着，藏在背后的拳头向李白挥去，在接近李白时，拳头被另一只手牢牢地握住。/p
“府中谣言甚多，切莫听信。”/p
李白面不改色地说着，衣下的肌肉早已酸痛不止。他松开李原，李原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p
“看来白兄身体无恙，小弟可放心了，告辞。”/p
李原与李白擦肩而过，脸上呈着笑脸的僵硬的肌肉松弛下去，快步消失在了拐角。/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沐浴过后，李白脱下白色的外衣，在身上敷上冰块。/p
点燃一支烛灯，橘黄的灯光照亮了眼前的世界。打开一层层细细包裹的白布，李白轻轻抚摸里面的东西。/p
精细的做工，它曾经也属于长安里赫赫有名的美人。因为女帝的压力，先帝未能把她纳入宫。/p
即使不是出自名门望族，绝世的美艳加上另宫中绣娘都自愧不如的灵巧的双手，引来多少公子相继追求。/p
只是现在，旧时人已不在，留下的，只有房前挂着的一副画像罢了。/p
李白抬头望向窗外的那间屋子，灯已经灭了。/p
这里除了他外的两个人都已经睡了。/p
不再去看画像上的人，李白不自觉地笑出声来。/p
这和她......确实很配。/p
王昭君痴痴地站着，脑子里一团混乱。/p
而对面是同样呆呆地坐着的李白。/p
从她踏入这间房到到现在，两个人就一直保持这样尴尬的姿势，谁也没有说话。/p
王昭君的眼睛紧紧盯着裙摆下那双小巧的蓝布鞋。从李白让她来这里时，她就做好了等待处罚的准备，十有八九是李白要就那晚自己突然闯入他的计划的事向她问话。/p
恰好那天甄姬出门，自己在李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凭无证，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p
“你过来。”/p
李白发话。/p
王昭君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p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李白桌前挪去。/p
桌子上很干净，平时堆放的书籍也被收拾起来。除了一块白色的东西。/p
李白把它递给王昭君。/p
王昭君把包裹在外面的白布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用红色丝线系着的玉环，纯净的没有一丝杂志的玉块上镌刻着细细的梅花的图案。/p
“公子？”/p
“送你了。”/p
王昭君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后连连摆手。/p
“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p
“只是听你的玉佩掉了，我这里正好有一块，这也只是算你那天处事得当。李府的规矩？”/p
“主子或长辈的命令必须听从，以示尊重。可这......”/p
“是太白的感谢太没有诚意，还是姑娘嫌这礼物太过普通？”/p
“......”/p
“礼物不在于形式而在于价值，李某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姑娘嫌弃，太白只好另寻他物。”/p
话已说道这份上了，不接受似乎是对李白的轻视。王昭君也佩服李白这几乎是威胁的语气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完，还振振有词。不接受似乎是自己的过错了。/p
“那......多谢公子。”/p
“下去吧。”/p
王昭君一路小跑奔回房间。/p
李白把散在桌面上的白布叠好，小心翼翼地收回衣间。/p
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p
经过昨夜一夜风雪，院子里，瓦片上全都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p
雪花如鹅毛般纷纷从天空飘落，寒风袭来，让人不禁打颤。/p
一匹马出现在韩家院里，身着棉大衣的信使冷的瑟瑟发抖，从衣着看不像本地人。/p
他把信恭恭敬敬地交到韩信手上，牵马离开。/p
韩信回到屋里，坐在放有手炉的桌旁，展开折叠的白纸，工整的字迹出现在眼前：/p
韩信：/p
转眼已入冬，我在江东已有半年。/p
江东父老待我很好，家中兄长视我如己出。我与香香已成亲，现有一子，名刘禅。/p
看着初在襁褓中小子，现牙牙学语，甚有为人父之感。还多谢太白与重言，兄弟之情，玄德今生没齿难忘。/p
待明年此时，定携夫人及小儿至长安探望。/p
愿太白重言早日成家立业，老来相聚，共叙兄弟之情。/p
刘玄德/p
“哟，这家伙也有这么煽情的时候。”/p
韩信轻笑，还以为他只会和我对着干呢。/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李白重新叠好信纸，屋外的雪停了，太阳罕见地从云层里探出头。/p
走出青莲居，李府中人流涌动，下人们提着大包小包纷纷频繁进出府内外。/p
“今日为何如此热闹？”/p
李白不禁感叹。/p
“公子平素不出门，这府内啊正准备元宵节的庆典呢。”/p
一个小丫鬟接道。/p
元宵吗？有些日子没出门，竟忘了时间了。/p
看着府门外车水马龙，李白莫名有些烦躁，转身返回青莲居。/p
走进门，他向正在嬉戏的两人招招手。/p
“王昭君，甄姬，你们过来。”/p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p
“这里好热闹啊！”/p
甄姬兴奋的抬起手臂，踮着脚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白色的裙摆随身体的旋转散开，形成一朵盛开的白花，洁白的脚裸从群中露出，引得路人纷纷回头观看。/p
“阿宓。”王昭君上前一把拉住他，“不是答应过公子要低调点的吗？”/p
“对不起啊昭君，我一激动就给忘了。”/p
甄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p
其实这也并不完全是因为甄姬，元宵节李白破例让两个女孩出门透透气。她们换掉了在府中通用的下人服装，为了不应人注目，穿上了朴素的长裙。即便是这样，两人生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蛋，照样引来了超多了回头率。不像是平常的女孩，更像是偷偷跑出家玩的小姐。/p
甄姬扎着一个丸子头，一身白色的长裙带着着红色的花纹。王昭君在脑后织起两条小辫扎在一起，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脑后，浅蓝色的衣裙平淡素雅，雪白的肌肤仿佛冰雪中走出来的美人。/p
“太白，好不容易把两个丫头放出来，可让她们高兴坏了。”/p
韩信双手十指相扣罩在脑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兴奋的两个姑娘。/p
“这里人太多了。”李白皱眉。/p
“要怪就怪她两太引人注目了，你挑的那些衣服根本就不管用。要不往城外走走？”/p
李白点点头，一转眼的功夫，刚刚的两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p
真伤脑筋啊....../p
王昭君挤在人群堆里，周围尽是衣着各异的人，晃地她眼有些花。/p
她双手合成喇叭形，尽力大声喊：“阿宓——阿宓你在哪里？阿宓——”/p
一只手从人群中拽住她的衣袖，飞快地把她拽出人群。/p
“公...公子？”/p
“别乱跑。”/p
来到城外，远离了灯光珊阑，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p
“公子，我还没找到阿宓。”/p
“韩信去找她了。”/p
李白继续往前走，王昭君在后面紧紧跟着，四周尽是些密密匝匝的树林，形成一道屏障，把两人围在林间小道上。/p
走着，眼前突然一道开阔地，旁边是一天小河，凄冷的月光照射下来，湖面闪烁着微凉的银光。王昭君的呼吸似乎快要停止。/p
李白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掏出腰间的酒壶畅饮。/p
一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和韩信重复日复一日的斗嘴，然后......发现了她。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在她睁开双眼之时，被她的蓝色眼瞳震惊了。湛蓝的眸子是那么清澈，纯净的看不见一丝杂质，从中透露出微微的寒意，冷的让人无法接近。/p
转眼间，就过了一年啊.../p
李白抬眼瞥见了现在远处的人，她像是很冷，全身都在微微颤抖。/p
对于王昭君来说，重回这里，就是重回那段可怕的记忆。/p
她瞥见李白正向这里看，犹豫着走过去。/p
“怎么了？”/p
“怕。”/p
她回答的很小声，很不愿承认此刻的恐惧。/p
“怕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好怕的？”/p
“怕的东西有很多。可能是怕饱受饥渴的摧残，也可能是害怕没有碳火，熬不过这个寒冬。身处这样的世上，害怕的东西可以有很多。公子从小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自然是体会不到的。”/p
李白看她坐在草地上，双手护住膝盖，身体瑟缩成一团。/p
“有我在，你还怕吗？”/p
王昭君睫毛轻轻地一眨，没有回答。/p
“从今以后，你不用在担惊受怕了。”/p
“我只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主奴。有我在，没人动的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