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皓嘴角抽搐,摊上这么一个主子欲哭无泪,应声走出去。
邢雁鸿觉得自己像是被下蛊了,来这还没一个月,心里装得都是施葭铭这个小子,尤其是那双眼,像极了楚心乐,他今日也就这么一试探,感觉那人仅有一瞬的肌肉紧绷,不过还是被他感觉到,那一刻,邢雁鸿就能抛开那些虚无神明的乱七八糟,只相信,楚心乐,可能真的回来了。
但是......
邢雁鸿摊开手,指腹上还残留着那人若有若无触感。
“啧......这小屁孩不承认啊......”
邢雁鸿一捻手指,若有所思道。
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湿气仅往人身上钻,弄得人心里烦闷,待雨停了,这天也彻底冷起来,薄衫收起来,换上厚衣裳。
楚心乐没再想着逃走,而是在施府过得津津有味。
施恩择不常出门,一周也就出来两次,每次楚心乐都会尽孝心一样去拜问关心,施恩择起先不以为意,后来时间一长,也会夸他上心,交给他些买药的活,楚心乐做得尽心尽力,办得也好,施恩择对他态度也算缓和下来。
这日,施甄冥外出办事,楚心乐便去施恩择身前伺候。
施恩择坐在前堂高座上,品一口清茶,指腹摩挲杯沿,打眼瞧下面一旁坐着的施葭铭,满意地说:“采办药材一事交给你着实令我放心,做得很好。”
楚心乐笑说:“为父亲做事,葭铭必定要尽心尽力。”
施恩择颔首,面上也瞧不出是喜是怒,垂眸又品了口清茶。
前堂不亮,或者说,整个施府都暗沉,也许是修葺风格的缘故,四面墙修得很高,再加上汝南靠南,三面环山,阴雨连绵,太阳出来的日子没多少,今天也是阴云笼罩,敞开的窗户朝里透了些光,正好打在施恩择侧脸上,自鼻梁处现出一道阴阳线,他生得是真好,明明已经四十有余,面上却和施葭铭这个只有十七的少年模样相差无几,只是敛目时眼尾生出几道细纹,比他大儿子施甄冥看起来要年轻的多。
“葭铭啊。”施恩择打断楚心乐的思路。
楚心乐怔愣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叫他,颔首应声。
施恩择掀起眼皮,瞧着他,手指松开茶杯,放在膝上,十指相扣,他说:“落一次水,脑袋倒是清楚多了。”
楚心乐眼角微抽搐,他万没想到,这些日子都没提过他落水,今日这样提起,多半是要问些什么。
“儿子这次落水也许是天意吧,虽说往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可想到以前儿子不听话,总惹父亲生气,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想着以后好好辅佐父亲,尽好做儿子的本分。”楚心乐这张嘴就是会说话,以前在酒楼里打杂的时候练出来的。
施恩择一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说:“亏你小子有心,这样吧。”施恩择侧头看身边站着的老陈,说:“去,把府里的腰牌拿一份给二公子,今后二公子随意进出施府,药材采办的事,就由他做主负责。”
老陈是施恩择身边的老人,一直尽心尽力为施恩择办事,听到他的决定不免一怔,还是应声答应。
把身上备着的一块腰牌给楚心乐。
楚心乐接住,谢过施恩择,便被施恩择打发出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楚心乐紧紧捏住那块腰牌,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此以后,他这个庶出的二公子,和他大哥那个嫡出就是平起平坐了,药材采办一事他又是当家,府里就没人敢不服或是怠慢,楚心乐想不明白,他觉得,太轻而易举了。
施恩择身前桌上那杯茶已经冷了,老陈紧皱的双眉自楚心乐离开就没舒展过,在施恩择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主子,二公子自落水后,行为诡异,性情大变,与以往全然不同,主子就这样......”
“无妨。”施恩择抬手摩挲茶杯壁,青瓷纹路刮磨他的指腹,他说:“如今施甄冥在施府权利过大,骄纵了,也是时候让他明白,我能让他风光,自然也能给其他人,叫他老实些,认准谁才是施家当家。”
他抬眸看向窗外,凤眼里瞧不出温度,冷冷道:“性情大变又如何?只要是施家人,流着施家的血,他的命,还是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小可爱观看~
第8章相遇
汝南的雨仿佛全下完了,可临安的,还没下够味。
云既明这几日醒的早,钱益依旧派人盯着云段目和那人的来往,不过自从那次的信被截下,两人之间似乎断了联系,可云段目完全没乱阵脚,把家里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每日都去商行里盯着,账本也是亲自过目,云家在临安群城的当铺商行总共有二十家,云段目这些日子已经将一半都收到自己手里,完全没想给云既明留活路,赶尽杀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钱益慌得一批,云既明却每天乐呵呵的,看上去像是自暴自弃,完全不管云家的事。
连云段目都对其放松警惕,可琴氏,云既明的亲娘,依旧死咬住他不放,整日派人盯住他,像是笃定云既明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云既明自然知道,他也不在乎,拿一把折扇,整日去临安街头瞎溜达,逛上一整天,晚上回去沐浴之后就歇下,日复一日,琴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逐渐沉不住气,就连派去盯梢的人都懈怠不少。
街上流民乞丐越来越多,云段目如今要接管云家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可这些贫苦百姓他却一点也没想着去管,生意倒是越做越好。
钱益见自家公子拿着把折扇在街上逛得悠闲,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日了,他只知道,再这么逛下去,要不就是他脑袋炸,要不就是把云既明脑袋敲炸,忿懑道:“我说你也真他娘的有闲情雅致,这临安都快叫你逛遍了,不行不行,我是不行了,再逛,我就当街死给你看。”
“咱还有哪条街没逛?”
“长安街。”
钱益不自觉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