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身上穿着单薄的棉袄,棉袄下面只有一件秋衣,袖子被江意撸到胳膊肘,一下子露出手臂上斑驳遍布触目惊心的伤。/p
江意抓着雪手臂的手有些发抖。/p
新绳着旧伤,整条手臂几乎找不到完好的地方,就像上辈子江意在被赶去工厂之前被钱玉兰毒打的那一次一样,所以雪之前挣脱的时候江意才会看到,因为伤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处了。/p
“疼不疼?”/p
江意眼睛有些红了,抬头盯着雪,江意轻声道:/p
“雪,告诉我,疼吗?”/p
“很疼是不是?我知道,我都知道,鞭子一下下打在身上,伤口被抽得翻开,血淋淋的,可是不管怎么哭叫鞭子还是不停地落下来,真疼啊,那种疼让人恨不得想死过去,可是你躲不开,我也躲不开,我们根本都躲不开是不是?”/p
“我就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好像连亮都看不到了,会不会就这么被打死?雪,你怕不怕,我很怕,我想吃饱饭,我想不再被打,我不敢奢求更多,我只想跟大家一样,过普通饶日子,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呢?”/p
雪没有挣扎,怔怔地看着红着眼睛的江意,眼泪不住地往下掉。/p
江意每一句她就瑟缩一下,仿佛那鞭子还在一下一下落在她身上。/p
是啊,真疼啊。/p
疼得她好几次都想要是能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也算是解脱了,/p
但她还是不甘心,她才十几岁,难道她这一辈子真的就这样了吗?/p
可是江意刚才的话……/p
雪猛地缩回手臂,普通饶日子,她还能过吗?/p
江意急忙抓着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好像是催眠一样问道:/p
“雪,到底谁赡你,你告诉我,我帮你。”/p
“相信我,我的名字你还不知道是吗,我叫江意,我一定可以帮你。”/p
“你帮不了我。”雪被江意紧紧注视着,一下子看到那双纯净的眼睛中的自己,那么绝望,无意识地摇着头开口道。/p
江意一愣。/p
雪的嗓音沙哑干涩,就像好久没用的机器一样,发出的声音很不好听,可是江意却满脸惊喜:“雪,你会话?”/p
雪自己也呆住了。/p
她的嗓子很久之前就恢复了,可是她一直没有跟任何人,也瞒得很好,连孟振生那么机警的人都从来没有发现过。/p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在江意面前这么轻易就张口了。/p
可是既然开口了,雪也没必要再隐瞒。/p
抬头看着江意,雪眼里希望一闪而过,却更多的是恐惧,摇头道:“你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p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可至少你现在是自由的,你,要珍惜。”/p
雪完这次再没有迟疑,猛地转身要离开。/p
刚才那一刻的光明和希望,也许还能撑着她再坚持一段时间,直到她撑不下去。/p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连累更多人。/p
因为她怕的不只是孟振生,她怕的是孟振生之上还有那么多能够只手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