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不理智的生物,就像你明知道鬼不存在,仍会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不敢半夜独自如厕或踏入阴暗的房间一样。恐惧的情绪是无法轻易被克服的,那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你尽量去避开一切危险,潜在的、表象的、可能的、不可能的。一旦过了头,反而会阻碍正确的思考。
他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伍六七最先想到的是大保和大飞,但这俩才刚出发去度假,说不定这会还没到目的地呢,他摇了摇头。又不是需要人时刻护着的崽了,至少等回来再告诉他们吧。于是他点开柒的号码,发了一封简讯出去。
伍六七又想,这人最近回简讯的速度慢得很,要是自己傻憨憨地等,估计天都亮了。于是他直接拨通电话。
「呃...嗨靓仔,今晚月色不错啊,你看不如我们买个点心聊通宵怎么样?」
电话被接起后,伍六七才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说明,于是随口编个理由。语句刚落下他就看到窗外乌云密佈,哪有一点月色?
他想自己听上去肯定很蠢,因为电话那端的柒都不回话了。
「...阿柒?你在听吗?」
他忍住想埋了自己的尴尬,试探地问道。
"嗯。"
这次对方开口了。
"我就过去。"
通话被挂断了。
伍六七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杵在那看着手机发了会愣,不合时宜地有种被帅到的感觉。这靓仔真是该死的可靠!
虽然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但伍六七顿时感到踏实许多。他将礼物盒和纸单扫进抽屉里暂时先搁着,回头看到床上那只巨大的小飞鸡,他忽然感到五味杂陈。对方也许真的就只是想给他庆祝,但伍六七仍忍不住有些发毛。前思后想了会,他还是翻出了当时的大纸箱,花了点功夫将它塞回去。
直到一切水落石出前还是先封印起来吧。伍六七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地吁了口气。听见清脆的滴答声,他看向窗口,发现外头已是毛毛细雨。
?27.
要说有什么比寒冷的冬天更让伍六七难以忍受的,无非就是下雨的冬天了。那种彷佛穿透皮肤、沁入骨髓的湿冷实在叫人头皮发麻。伍六七嫌弃地将窗户关上,顺手带上了窗帘。
现在是晚上七点,他估计等柒到这至少也十点了。伍六七走进厨房,决定先随便煮点东西暖暖身,顺便准备好宵夜。一通翻箱倒柜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早已蛋尽粮绝,唯一能称得上食物的也就只有冰箱里那包被当做下酒菜用的真空装腊肠了。
谁让他这阵子都外食呢...早知道会下雨就该包碗牛杂回家。伍六七摸了摸乾瘪的肚皮,再看向外头逐渐加大的雨势,又想到可能也还没吃晚餐就被他叫来的柒。在一番挣扎后,他做了个特别理智的决定—
—点外卖吧。
出门是不可能出门的,只要还在下雨就不可能。伍六七舒服地赖在被窝里打开手机,决定久违地点个金拱门来吃。
在菜单前又犹豫了半个时辰后,他终于送出订单。
「叮咚—」
指尖刚落下,门铃声就像是在呼应他一样响起。
这个限时外送可真够限时的。由于时机太过巧合,即使知道不可能,他仍在心底自娱自乐地吐嘈。
「来了,哪位、哇啊!...啊?」
伍六七门才刚打开就被一把抱住,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向后踉跄了两步,吓得他一瞬间以为水七木真的找上门来、要把他绑进小黑屋了。
「阿柒?」
伍六七讶异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柒一身湿漉漉的,显然是淋了雨,蹭在他颈边的头颅带着水气的凉冷,让伍六七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哇你快放手、好冷啊!」
他施力想挣开对方,却发现这人力道蛮横得很。柒不发一语地抱着他,那双环在他背上的手还冷得直发抖。伍六七也搞不懂到底怎么了,只觉得对方的样子像极了只委屈巴巴的弃犬。
到底是谁被叫来安抚谁啊?他忍不住想。
「好啦要感冒啦,快上楼去沖个热水澡啊。」
他放软语气,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对方的背。
伍六七换下自己身上被沾湿的衣服,接着从衣柜里又翻出一套足够保暖的,拿了张椅子将它们摆在浴室门口。
「阿柒,我衣服和浴巾摆在门口了。」
他敲了敲门朝里面的人说。
「嗯。」
对方传来的声音混着水流声,隔着门听上去有些失真。
约莫二十分钟,肩上挂着条毛巾的柒走进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