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华贵的牢笼。
他从鼻中哼出声不屑。自己竟然曾经对此引以为傲,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
柒伸手,将被梳理到脑后变成大背头的发丝抓散,变回平时的散发,接着再把一身笔挺做作的西装全脱下来,泄愤似地往墙角扔。
他从衣柜里随便扯了套足够轻便的居家服穿上,接着拉开底层抽屉,动作轻柔地拿出藏在众多衣物间的白色卫衣。
那是柒离开那日穿回来的。伍六七很喜欢白卫衣,他知道对方的衣柜里一共有七件一模一样的,几乎是除了运动外天天轮着穿。现在少了一件在他这,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伍六七造成影响。
柒将脸埋进衣服里,轻轻吁了口气。不知道他忽然消失,会不会对伍六七造成影响?对方是不是又失眠了?
他想见伍六七了。
「叩—叩—」
敲门声。
他将衣服摆回去,关上了衣柜的门。
一位女性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柒。」
褐色长发的女性说。门阖上了。
他沉默以对。
「我没想到你会答应,」
那人的莺声燕语像暖春夜里随风扬起的一串风铃,轻盈得一如他记忆中那样。
「我以为你还在意高中那件事。」
「我对你冇兴趣。」
他回,语气很不必要地张扬出敌意。
「我知道。」
柒始终未将视线转向对方,因此看不见那双低垂的眼底闪过的落寞。
「所以也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同意婚事?」
他沉默片刻,最后说。
「我有必须保护嘅人。」
「透过和我结婚?对方不会高兴。」
问话声很轻,轻得他听不出是质疑还是惋惜。
「唔关你事!白,滚出去!」
柒的声音忽然加大,失控地展现出不满、将对方拒于千里。他才是受害者!无论是以前或是现在都是,对方有什么资格跑到他面前说出这些话?
「这当然关我的事。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这也是我的婚事。」
白说,刻意加重语气,字字直切要点、将柒的怨气堵了回去。
「和你结婚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只有你被迫接受现状。」
对方说。他咬牙,满肚子委屈却无以辩解只能沉默。
和对方结婚不是他的意思、离开伍六七也不是他的意思、就连和对方从无话不谈的朋友变成无话可说的陌生人也不是他的意思。为什么到最后必须独自承受一切的总变成他?
他早已不对这个家庭抱持冀望,现在他们却连他唯一渴望得到的都要剥夺。
白轻叹,步伐缓慢地走向书桌,抽了本搁置的书籍走马开花地翻阅,最后重新开口。语调又回到最开始那样轻柔。
「无论你信不信,我当初那么做是想保护你。」
她说,语气诚恳得如告解罪行的犯人。柒不发一语地聆听。
「我认为那么做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我那时快毕业了,到时候就再也不能帮你。」
「我冇求你帮我。」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