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令习以为常的笑了笑:“连级长都不曾叫过一声,真是伤人心。”
飞燕看着赫奇帕奇的级长兼魁地奇学院队长没说话,藏在黑纱眼罩后的眼睛微微一转望向了赫奇帕奇的长桌——四年级的金刚杵十分快活地对他挥了挥手上一根麻瓜的棒球棒(那是他父母为祝贺他加入赫奇帕奇魁地奇学院队,成为击球手而送他的礼物),他当即明白了这位队长找他所为何事,继而转回来看着圣火令,语速飞快:“什么时候比赛?对哪个学院?”
圣火令挑了挑眉,摸着下巴:“两个周后的周六,对格兰芬多。”顿了顿,他一挥手,神采飞扬,异色双瞳里带了笑:“哦,不用担心,你是幸运女神送给赫奇帕奇的礼物,我们最优秀的找球手,没人能追得上你。”
他冷冰冰地:“接下来的训练安排?”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是送给全校的惊喜,自然是要用心准备。”圣火令说,他眨了下眼:“增加到每周四次训练,星期一三四和星期六,下午四点到七点。没问题吧?”
“没问题。”飞燕快速回答,语调一板一眼,“我会准时参加的。”
“好的。”圣火令说。常年的队内相处让这位好脾气的学长习惯了飞燕的不客气,全然没把这点放在心上,转身走的时候还对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几个女生笑了一下,那几个女孩子当即就尖叫出声,其中一个因为激动,手一直在抖,叉子上的南瓜挞差点糊到同伴浓密的长发上。
这顿晚餐已经接近尾声。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灵蛇已经吃完了,他从包里拿出那本《强力药剂》,从先前作了标记的那页开始浏览。
飞燕低着头,拿着刀将蓝莓派切得更小,但很明显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乱七八糟的刀印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刀子还在无意识地划来划去,蓝莓派已经七零八落。一旁的灵蛇又翻过一页书,抬起眼看他:“想说什么?”
他握着刀子的手骤然顿住了,有些局促:“两周后的比赛,您去看么?”
“当然,”灵蛇说,他有些不悦地瞥了一眼飞燕,仿佛在说“这种问题你也问的出口”。他借着飞燕的叉子吃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好看的蓝莓派,却被一颗留在派上的新鲜蓝莓给酸得皱起了眉头:“你的比赛,我当然会去。”
六年级的功课作业日益增多,飞燕向来有着“今日事今日毕”的习惯,吃完饭后就直奔图书馆,打算在那里完成今天的药草课作业。灵蛇也随他一起,斯莱特林的级长手上有着魔药课老师亲笔签名的纸条,出入禁书区如同出入图书馆那般随意。
他穿梭在一排排书架前,把要查找的和可能涉及到的图书抽出来。灵蛇去了禁书区,带回几本魔药书之余还有几本高级药草学的书。他们在图书馆的阅览区找了个书架下方的位置坐了下来,飞燕从包里取出羊皮纸铺在桌子上。灵蛇就坐在他身旁,手上的金色戒指在翻书的时候微微闪光,那些光有时会不经意地落在飞燕的羊皮纸上。
书架后忽地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抽取书本的摩擦声。
有人在说话,因为图书馆太过安静,只隔了一排书架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飞燕的耳朵。
“感觉金铃索哥哥最近很忙……总是不见人影。”是格兰芬多三年级的御蜂。
“因为最近麻烦事多。”金铃索说。由于灵蛇的关系飞燕没少去过斯莱特林的宿舍,对这位斯莱特林的四年级学生有些印象。接着是手指摩挲书本翻动纸页的声音:“昨天又有两个服用迷情剂的学生被送到校医院,真武教授忙不过来,把我叫了过去。”
“哎?”御蜂说,“可是学校里不是不允许私下制作爱情魔药的吗?”
“每年都有强调,但每年都有学生不听。”金铃语气平淡,但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恼怒,“每年都有六年级的学生会在课上学习如何制作迷情剂,然后每年的这个时间段都会有学生私下私下研制——配方不对或是某种材料加多了……都可能造成药性的混乱,这种东西他们也敢给喜欢的人喝下去,真不知道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伺机报复。”
比起金铃索的不耐烦御蜂反而更像是要去校医院帮忙的那个,三年级的格兰芬多忧心忡忡:“那些出错的迷情剂喝下去了会怎么样啊?”
“也不会怎么样,顶多效果出错。”又是一页纸被翻过的声音,斯莱特林男孩的话语夹在其中,“比如说前两天有个格兰芬多男生疯狂地爱上了一个拉文克劳女生的枕头。”
“啊?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四年级的斯莱特林说,他将书合上插回了书架里头,硬装书封磕在木质书架上发出轻响,“制作解药灌下去就行了。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别再学习迷情剂的制作,虽然可能还会有人再私下做,但也绝对不会再有这么多麻烦事儿了。”他顿了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走吧。”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好似踩过一片棉花,没有任何声响。
“可是那是必修课呀……”御蜂说,声音也随着脚步声渐渐地远了。
飞燕的笔仍在动着,一本专注的模样。但那只是表面,若不是灵蛇凑过来提醒他,他就要写出“利齿般的锯子”这样的句子了。他有些懊恼,但面上仍然不显,唇线抿紧,魔杖抵在羊皮纸上蹭了蹭,将几个错别字更正。余光中他瞥见灵蛇级长又缩回椅子上了,修长的手指搭书上,懒洋洋地翻过一页纸。年轻的赫奇帕奇像是无事发生的继续写他的论文,但或许是受到了那场对话的影响,才被改掉的地方被他写上了“迷情剂”这个词。飞燕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猛地举起魔杖,对着那处用力涂改。
“级长。”他开口,紧紧地盯着那几个错别字——仿佛那些不是错别字而是他偶然失措露出的一点马脚;他也不是在更正错字,而是在擦去那些不敬的悸动和慌乱的心思。
“嗯?”
“您……”他说,一字一顿似在斟酌,“您觉得迷情剂是种怎么样的魔药?”
斯莱特林的回答不假思索,甚至还冷笑了一声:“最没意思也最下等的魔药——控制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这种是最无趣的。”
飞燕闭了闭眼,第一次无比庆幸自己的双眼终年藏在黑纱后,让人难以通过他的眼睛察觉他的内心所想。半晌后他低声开口,声音平静,但捏着羽毛笔的手指似乎有些僵硬:“那如果……如果您中了这种魔药呢?您会如何?”
灵蛇头也不抬:“那种可能根本不存在。倒是你,怎么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我胡想了。”飞燕说。
“就假设我误食了那种魔药吧。”灵蛇沉吟片刻后漫不经心地道,他甚至连魔药的全名都不想说:“服下后会有什么表现书上都有写,我不会如何。但服下解药后——我会找到那个让我误食魔药的家伙,把每种高级黑魔药都在他身上试过一遍。”
“不论那人是谁?”
“不论那人是谁。”
飞燕不说话了,他将错字涂掉后重新写上正确的答案。又过了一会儿他猛然站起:“想起来课上教授说过一本书可以做参考……我去拿一下。”
他匆匆地走了,茫然地在书架前徘徊,将书抽出又放回去,心跳得飞快。但为什么会这么快呢?难受时心也会跳得这么快吗?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人的模样,强大而美丽——先是那双手,不论是握着魔杖施展咒语还是拈着草药往坩埚里放,都是沉稳的,优雅的;而后是那人的脸,过分苍白的一张脸,一双细长的眼里时常带着轻蔑,外人总说灵蛇不好相处,那也仅是对外人,他的级长如何他最清楚不过;还有看向他时的目光……赞许的,信赖的,狡黠的……所有除了他无人知晓的部分。
他无声地自嘲,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误食了爱情魔药的人。他再三纠结,最后拿了一本君子剑提过的《千百种神奇的魔法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