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在旁看得惊叹连连:“谢大哥,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谢留尘关了房门,走到桌边,坐下,得意道:“你这下知道我的本事了?想不想跟我一样厉害呢?”
秋儿眼神仍没有自院墙外收回,她似乎完全无法理解方才发生的一幕,也坐到他的对面,仍是心有余悸,惴惴不安说道:“可是他们要是再来怎么办?”
“不会的,”谢留尘道,“他们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就不会再来了。”
秋儿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谢留尘道:“放心,不是坏人。”
秋儿微微点头,虽觉无法理解,但是谢大哥说他们不是坏人,但他们就不是坏人。
谢留尘收敛威严,与她面对面坐了一阵,仍是觉得于心不安,想道:“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他站了起来,对秋儿说道:“我跟去看一下。”
他出了屋,叮嘱隔壁的丹吾好好照料秋儿,自己一人开了院门,随着那群云山弟子的踪影追去。
走了百来步,出了周家村村门,正见那群弟子聚在村门门栏边,其中一人被师兄弟扶着,轻轻揉摸自己受伤的腰腹,不时嘶了一声。
村内的两只家犬正满怀戒备地盯着他们,对着他们狂吠。
一名年轻弟子哼了一声,自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家犬砸了过去。
两只家犬急忙散开,躲到一间土屋后,兀自吠个不停。
见他还要出手,一名年长弟子不耐烦劝道:“行了行了,赵师弟,出门在外,少惹点事。”
那年轻弟子才不甘不愿地收手。
那名被谢留尘踢出去的弟子用力揉抚自己腰身,又嘶了一声,微微喘息道:“幸好那位前辈手下留情,不然我这腰估计连御剑都不能了。”
那名年轻弟子愤愤道:“这位前辈真是好不讲理,明明只是来选弟子,他什么都不先问一下,就对孙师兄下此狠手,枉费修行了这么多年!”
躲在暗处的谢留尘羞愧地低下头。
那年长弟子道:“资质出众的弟子虽然难得,但也不是非这个女孩子不可,我们云山剑宗声名在外,也不至于跟他人争夺一个苗子,既然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便算了。掌门师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半个月后,再找不到合适的弟子,我们就回云山吧。”
一名弟子又道:“向师姐脾气比前任掌门好一点,想必我们招不到合适弟子,她也不会多加怪罪。”
那年长弟子道:“嗯,这话没错,大家不必太担心会受到责怪。我们走吧,去下一个镇。”
一群人四处望了一下,见无人在旁,御剑而去。
谢留尘听到这里,心道:“原来向师姐已经成了掌门人了,想是之前的大战中死了不少弟子,云山才需要派人到凡间招收新人,唉,我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又想那名被自己踢飞出去的弟子说自己受伤不重,可以御剑,当即放下了心,悄悄走回了家。
也不知是否因见到云山剑宗弟子之故,当夜他躺在逼仄潮湿的床榻上,始终无法入眠,想来想去尽是自己在磊落峰上的十年练剑光景。于他而言,那十年的岁月虽然安定无忧,但孤清寒苦,无人相伴,怎么比,都是比不上在秋水门的日子的。
等到三更时分,村野阒静,他才渐渐睡了过去,朦朦胧胧地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他最想念、又最不敢面对的商师兄。
梦里,商师兄与向师姐正在秋水门前聊天,谈及为何自己仍不愿回去。
商师兄依旧是那一身黑袍,衬得他眉目凛冽,面色苍白,神情却很是萧索。
他面对向师姐关切的眼神,苦笑道:“他若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一直不见人,只怕根本就是不愿意回来。”
在梦中犹能体会到那般痛彻心扉的滋味,谢留尘胸膛一热,再也忍不住压抑许久的相思之情,冲到商离行面前,大声喊道:“商师兄,我回来啦!”
他猛地抱住眼前人,泪眼朦胧说道:“商师兄,我好想你!”
商离行将他轻轻推开,柔声道:“谢师弟,你终于回来啦?”
听到这温柔更甚从前的语调,谢留尘哭得更加厉害,将他抱得更紧。
明知道是梦,他仍是宁愿永世沉溺其中。
抱了不知多久,依稀觉得怀中人体温越来越冷,他抱着商离行,好似抱着一块寒冰。
疑惑间,只听商离行声音突然变了:“早点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呢?”
谢留尘不明所以地抬头,见他掌风一动,忽觉周遭景物一变,向晚宁不见踪影,只有二人置身于一处绿叶遮掩的树林中。他见到有几人横尸荒野,观其面容,竟是白日里与他打过交道的那几名云山弟子!
而其中一人胸口插着一把剑,正是他的修明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