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玩暄今天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来了学校。和卷子一起放到自己桌上的,还有一盒高考专用的全新文具套装,估计是陈年没有发完的备用品。
季玩暄抿着笑,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季凝今天放假,上午就去了姥爷家。季玩暄考完早上的试放弃了和男生们厮混,踩着单车回小楼吃饭时,在门口碰见了有些日子没见过的季柏岑。
季家现如今的明日之星不是高二的这个,是另一个小学生。
四月份的时候季柏岑去参加了信中的招生考试,成绩还算不错,只要下个月的升学考试他能平稳发挥,挂也能挂上信中的年级大榜。
就连蒋韵清都觉得儿子表现不错不太拘着他了,但季柏岑近日却不知道吃错了哪颗药,眼见着比之前忧郁气质浓了许多。
“失恋了?”
季玩暄车停在门口,趴在车把手上对蹲在门口的小男孩笑了笑——终于轮到他说这句话了!
季柏岑抬头看他,忧郁地叹了口气,背着手站起来,小老头一样先一步回了小楼。
季玩暄一头雾水地进了屋,对下楼准备吃饭的季姥爷打了个招呼。
“姥爷,我白鸽咋了?”
姥爷从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人不稀罕去信中呢。”
季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去楼上把弟弟叫下来,吃饭了。”
季玩暄应了一声,转身上楼。
小白鸽刚跑上来,房间连门都没锁,季玩暄推门就看见小男孩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好像专门等着他似的。
季玩暄心里好笑,但还是好好地忍住了,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温声道:“怎么了?”
“我不喜欢信中。”男孩斩钉截铁。
他自己还一大摊子破事没解决,现在却还要做一下知心大哥。
季玩暄起身坐到表弟身边,和他一起摊开两条长腿:“总该有个原因吧,信中怎么你了?”
这话不知怎么又触到季柏岑逆鳞了,小男孩抱着胸兀自生着闷气,季玩暄也不催他,两只胳膊向后一撑,懒洋洋地趁机休息。
到最后还是小男孩没忍住,先出了声:“我不喜欢杨霖煊。”
季玩暄眨了眨眼,侧头看他。
季柏岑嘴巴都撅起来了:“不是因为我爸爸不喜欢他爸爸我才不喜欢他,我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喜欢他。”
季玩暄哑然失笑:“你们两个才说过几次话啊?不就只有很小的时候才一起玩过吗?你那时候还追着他叫哥哥,你忘记了?”
“那是小时候!”季柏岑越发生气,耳朵都红了。
其实……算了,他上周还碰见杨霖煊和同学走在一起。小时候的记忆被过度美化,小白鸽立刻跑过去和男生打招呼。
杨霖煊估计不太记得他了,眼神有些迷茫,小男孩立刻自我介绍:“我是季柏岑呀哥哥,你忘记了吗?”
可惜回答他的不是杨霖煊,是他旁边的男生。
“季?又一个姓季的?我的天哪,你还有个私生子弟弟吗杨霖煊哈哈哈哈……”
这些人怎么和小孩子都随便乱说。
季玩暄皱了皱眉:“然后呢?”
然后杨霖煊尖牙利嘴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连连鞠躬道歉,再然后,他被送到了公交车上。
季玩暄松了口气:“那他还不错啊,你干嘛不喜欢他?”
季柏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很震惊的模样:“和他一起玩的人说你坏话,他还和他玩!”
季玩暄要笑死了,学着他瞪眼睛:“又不是说他的坏话,只是玩笑开过了而已,没关系的。”
季柏岑不瞪眼睛了,郁闷地驼下背:“爸爸说姓杨的不是我姑父,哥哥,他们为什么那么说你?”
为什么呢?
季玩暄捏了捏他的脸,语气很好:“大家有时候都知道一件事不是真的,但当他们把这件事作为谈资的时候,总会默认谣言等于事实。”
从小到大,或者就到眼下,他经历过太多次这种事了,差点就要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