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呀,”
校保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很长,“教学楼下前几年搬来了一只胖胖的小橘猫,懒洋洋也不怕人,学生们都叫它楼主。”
楼主。
当年的三只小猫里,唯一的那只橘猫就是葬在榕树下的小明。
季玩暄与沈放对视一眼,忽然一起笑了出来。
猫真的有九条命,他们信了。
又是一年高考刚刚结束,当年带过季玩暄的老师们又带了三届高中生,在夏天迎来了短暂的休假。
张宜丰是最爱放假的一个人,坚信自己在课堂上讲的东西已经足够应付高考了,平时给学生们补课也实属学校所迫情非得已。
这两年高三年级开始组织秋游了,目的有点儿类似他们当年暑假里的那次毕业旅行预演,就是为了在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之时,集体留下一段青葱回忆。
据彭校长说,这个提议最早是张三疯搞出来的,为了避免在某学期开学后突然就再也没有哪位学生的消息。
季玩暄不幸中枪,只能哈哈傻笑。
孔老师早在几年前就正式退休了,他桃李满天下,当年的毕业生召集了世界各地的师兄师姐们为老师写信,季玩暄也寄了一封回来。
老先生没有给他回信,但是早在那年高考结束,帮他阅卷的孔夫子便托顾晨星告诉他了:“天高海阔,未来由君。”
他有很好的老师们。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意外地碰上了刚刚上楼的小李老师。
当年这位笑点极低的英语老师给一班带来了无数的欢声笑语,他也是唯一一位同时认识沈放和季玩暄的老师。
九年过去,当年年轻活泼的小老师也有了中年人稳重的模样,但看着他俩时,笑容还似多年前的某个清晨,他好奇地问刚刚被季玩暄称呼为“好好”
的沈放“他叫你什么”
时一样,促狭又八卦。
“沈好好,季坏坏?”
季玩暄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用从可乐那学来的话回复道:“老师,您快省省吧!”
他们最后去了实验楼。
季玩暄曾在办退学手续时去那里的阳台上放了一颗水果糖,沈放在八年后吃了它,味道依然很甜。
可是季玩暄当时都不知道这些。
回来之前,他还以为沈放讨厌他,再也不要他了。
但他这么难过,还是回来找沈放了。
如果早一点说出口,那放哥是不是也可以早一点原谅他呢。
不会的,因为沈放从来没有怪过他。
他们在这里抽过同一根烟,看着同一轮圆月从西方升起。
曾经积灰溢满水珠的窗户被擦得很亮,窗台上满是烟头烫伤的字典也不见了,当年那些自言自语自嘲自讽的往事已矣,俱已随风散去了。
可是季玩暄站在窗边,却忽然想起了当年的一段对话,忍不住抿着笑回过头来,对沈放说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拉黑。”
没有丢掉回忆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沈放垂下眼皮轻笑一声,做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回答。
“一个字。”
季玩暄就是个皮皮虾,立刻掏出手机将沈放拉黑,抬起头,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说你喜欢我,我就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沈放靠近他,如当年一样,受不了这般注视似的抬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宛如叹息一般,沈放在季玩暄面前低语。
“我爱你。”
手下的呼吸一窒,季玩暄忽然伸手抱住了沈放。
极尽温柔的抵死缠绵之时,沈放不是没有和他说过这句话,当时他就神志不清地哭了,现在还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