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我和姬宫大人朝夕相处,昼则同行,夜则同床。姬宫大人对我倾囊相授。先前在修习期接受的所有课程,如今几乎都要推倒重学,实话说祭司团的大部分普遍知识仍算是有价值,惟独在关键地方却要么没有透露,要么掺杂了扭曲,以至于成了种刻意让人陷在迷雾里的垃圾。
但是,即使接触真实知识,我们之间无论是教还是学,也都只能局限在姬宫大人的房间里。
起先是靠姬宫大人告知,而后随着我学的深入,自己也能感应到——离开姬宫大人的院落,便处处都是窥探,处处都不得安全。压抑我们的,正是被这个国家所信仰崇拜着的,「母神」和「父神」之力,那些统御世间的阴暗力量,传播着死亡、束缚和恐惧。
整个祭司团里,所有成员连同学徒还有神殿使者,表面上的顺服与遵守规制之下,根本上深藏的,是个人的生机受限,和彼此之间的猜疑。甚至是姬宫大人,甚至是我,在祭司团里应对时,所有人全都戴着厚厚的面具。
「为何真实明明存在,却隐而不显,无法被传递,无法在世上胜利」有天晚上,我如此问姬宫大人。
「普天下,诸事自有其节期。」姬宫大人如是说,「原本世界并非如此,世界也无需如此,会扭曲堕落到现今程度,背后当然有着漫长而哀伤的历史,那些往事太过哀伤,若无坚强的心意,任谁听闻之后,怕是会甚至失去勇气在世界上活下去……你有一天终会知晓它们,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这话题就此被搁置,我们都不再提起。日子在一成不变的祭仪,姬宫大人的教导,以及我们日夜相继的欢爱中继续度过。经姬宫大人的不断「指教」,我对她的身体愈发熟稔,愈发懂得品味姬宫大人的身体之美——即使是已经再熟悉不过,姬宫大人身体中蕴藏的激情,仍是令我惊叹。而我的身体在姬宫大人的润泽下,也逐渐产生变化,变得更加敏感,更加能够回应她。
可是我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单薄而乏味,尤其是跟姬宫大人在一起,更是无法忽略鲜明的对比。有天晚上,当姬宫大人一边爱抚我,且悄声对我说「你好美……」的时候,我羞得彻底扭过头去。
「不要……骗我……」听得姬宫大人的赞美,我心里自然是欢喜,但是和姬宫大人完美的luoti在一起,「美」这种形容对我又怎么可能适宜。
「不要自卑,」姬宫大人坚定地回应,低沉的声音中自有种安抚的力量,「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尤其是……这里,被我爱的时候。」伴随这句话,姬宫大人进入我身体内部。
「有些事物……并非在明处……无法被看见……但是,当它们被……找到,并且……给予关注……便会绽放出……与生俱来的……美。」姬宫大人的手指动作,与她的话语刻意配合,不只是用言语向我说明,也在以实际的行动告知我的身体,她想传达的这份意义,有多认真有多真实。
我嘴上已经无力再辩驳,比头脑更加诚实的身体,彻底相信了姬宫大人,在姬宫大人的话语和动作下,彻底无保留地敞开自己,去shenyin、哭泣、狂喜。
在距离我十六周岁之前几个月,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祭司团的大事件——祭司团里公开处决了一位「对母神大不敬」的,拒绝参与「服侍」的少女。
依照这个国家的习俗,无论何等身份地位,平民百姓也好,王公贵族也罢,少女一旦年满十六周岁,就得来到神庙,和对她感兴趣的第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如此做后才算做成人,才可以婚嫁。少女不可挑选男人,无论要她的人是谁,都不得拒绝,惟独一条限制则是,那首先进入少女的男人,必定不可做少女将来的丈夫。因为人们相信,少女的初次是属于神明,须得在神庙中献出,而不可由她本人或是家长的意思决定。
对于祭司团成员,这习俗也同样适用,并且更加严厉。祭司团领地的最边缘,是专为「处女」们使用的神庙,满了年龄的少女献出自己,是在这里,祭司团里正处在「处女年龄」的成员对母神的「服侍」,也是在这里。所谓「服侍」,是指祭司团成员自从满十六周岁那天起,一直到二十周岁为止,整整四年间每周都得有至少三天时间留在神庙里,应承任何造访神庙的男人对她们身体的索取。因着祭司团成员拥有「神之血脉」,与她们交合被视为一种传递「神恩」的方式,可为羁于尘劳的男性提供「身心的治疗」,为此祭司团成员的这项工作被视为「圣洁」,被视为对「母神」的「服侍」,据此称她们为「处女」。
「处女服侍」规制对所有成员一律适用,只要一到十六周岁,无论是未完成修习的学徒,或是已经被认证担任正式的祭司,甚至如我一般,身为姬宫大人指定的继承人,都不得回避此项义务。通常而言,也根本没人想到去违背。为此,当有人竟然拒绝参与服侍,甚至是在被告知一味拒绝只会被处决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如此,免不了成了轰动一时的大事。
那少女的名字传到我耳中时,唤起了我之前对她的印象。对于跟我同一批进入祭司团的其他学徒,我历来都不大注意,但对那位少女,却记得略为深刻些。因为,她在学徒中也算是个独来独往的家伙了,但与其说是选择如此,倒更像是被其他人排斥。她学什么事情都是慢吞吞,反复再三也做不好的样子。导师们常常呵斥她,说她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是满十二年也完成不了修习,将来只有做勤杂工的份。每次她被这样教训,也只是无谓地笑笑,看似浑不在意,而这般态度更是激起了导师们的火气,对她的惩罚刁难也更是变本加厉。是以,当我听说拒绝服侍的人是她,也没感觉太多意外,反倒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虽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对她到底在想什么,我并不清楚,怕是整个祭司团里也没人清楚。
然而,当管理处女神庙的祭司长老前来向姬宫大人禀报「现有一拒绝参与服侍的少女,需在某月某日公开处决,特来呈报大人」的时候,我也在姬宫大人近旁,注意到姬宫大人表面上维持一贯冷静姿态,告诉祭司长老说「我知道了,按规制确当如此,就这么办吧」,而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她的手,紧紧地攥起。
那位祭司长老告退后,姬宫大人转向我,对我说道:「陪我到内室静一静。」声音竟有些颤抖。
一回到姬宫大人的房间坐下,姬宫大人即询问我,有关那要被处决的少女我知道哪些事。我将自己所知尽数告诉她。姬宫大人听毕,许久不发一语,最后,慢慢开口叫我的名字,然后对我说:「现在告诉你的,你要牢牢记住——最重要的是,在任何时候,活下去。即使看似充满了黑暗和绝望,活下去……可记住了」
受姬宫大人的严肃态度感染,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嗯,我会记住。」却头一次感觉到,即使是姬宫大人的房间,也不可能完全将扭曲的阴暗力量关在外面,不可能完全将那恶意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