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开屏的孔雀们】_玫瑰的传承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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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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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开屏的孔雀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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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被我刻意弄污了底的鞋子,终是没能扔掉。姬宫大人说要我惜物,没有损坏的鞋子不该为了时的任性之举轻易丢弃。因为我说不想去洗那鞋,又不想穿没洗过的鞋,姬宫大人甚至帮我洗了鞋底。

「对我而言,是你穿的鞋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呀~~~至于污渍从哪儿来,就根本不重要了嘛~~~」姬宫大人笑着对我说。

于是那双鞋自此就成了我去处女神庙时专门穿的鞋,平时则彻底丢在一边理也不理。故意赌气弄脏鞋子的事,倒是再也没有过。

那个害得我脏了鞋的年轻人,后来又找过我很多次。在那个下午过后几个月里,他就依家族的安排娶了妻,也开始正式逐渐接手家业,算是成了他那一家的少主。后来聊起来才知道,他家世代经商,算是国内巨富,难怪在我生日那天,他给的价码能让贪婪的祭司长老们极为满足。

但他家多么有钱,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勉强有关系的是,他后来找我的时候,不再故意要我痛,结果倒变得相当容易应付。

来找我的人当然不只是他。我刚开始待在处女神庙那两三个月,凡事都不大熟,也分不清楚谁是谁,过了磨合期后,眼光渐渐毒辣,有人找我,只需瞥一眼便知道来人见没见过,大概的身份地位如何。好笑的是,从此后倒有不少人来神庙专为找我,甚至有原本没见过我的人,听到别人提起,慕名过来要会会我。

这状况让我有点儿莫名其妙,惟独可以肯定的是,这跟我和姬宫大人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处女神庙里不会提起成员在祭司团内部的职位,毕竟——纯粹就脱光了滚床单而言,女人的社会职位根本没什么意义。要非得说他们为何这么想找我,恐怕理由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他们完全不在意。

处女神庙的收益是祭司长老在管理,来找我的人愿意为我抬价多少,不过是他们个人的事,就算是拿到我面前炫耀夸口,我也只是笑笑而已。我没什么需要从找我的人那里索取,也就用不着刻意讨好他们,但是也不会刻意冷漠疏离。

我只是把滚床单当成是简单的事,简单地去做罢了。比起和姬宫大人一起时的温柔细腻水ru交融,跟雄性生物滚床只不过是种相当粗劣的乐趣。我纯粹只是懒得告诉他们,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尺码或者持久力,根本上是多么不值一提。这等真心话要说出去,只怕所有雄性都得大受打击。

绝大部分男性,在滚床时全都有他们各自的癖好。或是热衷各类新奇姿势。或是一兴奋起来就满是羞辱性言语。或是明明根本对我的真实感受一无所知,却自以为掌握了节奏,乐见我在床上求饶——全不知我看似在配合他们的兴奋,是靠动用自身的想象力挑起,而不在于他们的「技艺」。也会有人干脆想起动用房间里的膏,然后自大地假装药物带来的生理反应,要依赖他们的「拯救」才能浇熄,进而声称他们的存在是多么必需,这可真算是种让人大开眼界的公然自欺。

追根究底,无非所有这些人,都认为滚床单是为了纯粹的生理发泄,并且最大的乐趣来自于控制欲。实在是跟我的第一印象完全一样——这可真是个简单易懂、便于操作的物种啊。看穿了那点儿自以为了不起的简单心思,也就懂了对于他们的种种要求,该如何在适当的时候去适当的迎合与闪避。

我也很快弄清了,并且习惯于挑逗勾引他们的游戏,让他们的yuwang逐渐累积,却无法自主,最终在彻底丢掉主导权的状况下,由我带他们进入只凭他们自己绝对不可能触及的高氵朝。实话说就算这种游戏,玩起来也太过简单无聊,但是和男性滚床单本就无趣,小小游戏倒也算聊胜于无。

也有些时候,会有境况不佳的男人,耗时许久才勉强攒够神庙要求的捐献底价,便满心期待地过来,想在处女身上求得他们信仰的「治愈」。之于此类情况,我总是既想嘲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得实在可叹可悲。在极为受困时,人类果真对于再荒谬不过的教条,也会加以接受,当成精神上的慰藉,虽说那在本质上实属虚妄。我不忍戳穿他们的幻想,只好极力温柔善待他们,讽刺的是,这反倒让他们离开神庙之时,当真以为已经在此获得了自己所需。

又有那些少年人,刚刚满了十六周岁,特意来神庙接受「成年礼」。他们神情之中,除了羞涩,更多是兴奋与好奇。想要踏入成年人的世界,却全然不知该怎么做。趁此给予他们美妙难忘的初体验,倒也算颇为有趣。虽说改日再见他们,多半是会变得庸碌浑浊,而他们对于跟我在一起时的感受,回忆得过分美妙,声称在其他人身上再也寻求不到,也让我哭笑不得。

因我聪明地从不将厌烦明写在脸上,对来人总是礼数周到——包括并且尤其是在床上,于是很多人便将我的冷漠无谓误当成温和包容,下床之后,也免不了开始话多。他们将我当成了对他们全无批判全无苛责的人,我明明没问也不打算问,他们却什么话都掏出来跟我说。可惜说的内容,大多是千篇一律地同样无聊。

不是在抱怨周围人庸碌无知,自己雄才大略无人识;就是在抱怨社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俨然只有他一人出淤泥而不染;或是抱怨生计艰难,凡事皆得操劳,活着并无乐趣;也有抱怨妻妾不够美貌贤良,长舌妇黄脸婆多生事端……抱怨环境,抱怨人群,抱怨父母,抱怨亲友,抱怨妻妾,抱怨子女,抱怨自己,抱怨之中表露的尽是内在的匮乏和空虚。

若是不在抱怨,那就是在吹嘘。吹嘘自身已有的权力,或者正在追求的权力;吹嘘自己心怀雄心壮志,自有建立功业的梦想;吹嘘自己往往是赢家,哪怕是要别人输;吹嘘自己是多么强大,他人是多么软弱无能,必须依赖自己才行……然而绝大多数时候,在这些自鸣得意的说辞里,既没有对自身需求和感受的真正觉察和认可,也没有对他人和环境的尊重和体谅。

有趣的是,不少人私下彼此心怀芥蒂,在过来找我的时候,免不了会跟我吐槽他人是多么奇葩,而到了隔天或是不久后,被他们吐槽的对象又会来找我,在不知自己被吐槽的情况下,就反过来向我吐槽之前的人。每个人在吐槽时,俨然都将我引为知己,才跟我交待内心这些龌龊的秘密,要是他们发现在别人的话语里,自己又是多么荒唐可笑,是否还会继续保持自鸣得意——不过,他们是永远不会发现了。

我跟姬宫大人说,无法离开祭司团领地,在过去让我感觉是种束缚,但是自从处女服侍之后,我反倒有了不同看法——若不是亲自接触,难以想到绝大部分人明明可在更大的世界里活动,心思却仍旧只是闭塞、狭小和无聊。

「那么,你鄙视他们」姬宫大人问我。

我想了一下,答道:「鄙视吗……似乎不是,或者该说我同情他们——以虚假的事物为依靠,认为追求之物既宏大又坚实,自身也是如此,却不知道无论是他们的追求还是他们自身,都同样危脆、渺小、软弱。」

「我也同情他们,并且憎恶将他们牢牢束缚的尘网……憎恶他们竟会认同虚假事物,经由认同将力量交付给混乱。」姬宫大人这样说。

……是的。并且我们最同情的事,是他们拒绝被同情。面对自身的真实,他们要命地不敢面对,要命地无法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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