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见他尸体的毛发剃过,又和男子有行/房迹象,但我今日刚见过他姑母,本朝自入关,就对男子胡须发式有着装要求,如若有逾越,是入不得官场的,瑞邛本就要考秋围,这等规矩他不会不清楚,所以他身上这毛发倒是有些奇怪。”
段鸮这么说着又继续往下道。
“他既想考功名,私下又有这癖好,我倒真不知他到底和那个凶手是和关系了。”
也是这两人正好共同说到这话题时,泡在眼前这汤池里仰着头闭着眼,一只手搁在一旁的富察尔济又提到了一句道,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澡堂?”
“……”
“王聘往常每隔三日就要来一次,陈三也是认识他的,这陈三大汤池开在街头,往常人来人往,什么人都能进来,王聘若是真是瑞邛的情人,又怎么可能跑到这种地方来?”
“所以,那凶手不会是王聘,瑞邛那个一直养着他的情人也不会是他。”
这下,两个人的破案思路倒是出乎意料地一致了。
那就是在这石头菩萨一案,也就是当晚的事发现场中,一定还有一个除瑞邛,王聘以外的当事人,这个人至始至终将自己躲在黑暗处,不仅将众人的视线一路引到了别处,怕是还有些别的些目的。
“就如我那天所说,每一个杀人者的杀人动机都是很清楚明白的,就算是一时冲动杀人,也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通过这凶手的一系列言行,其实便可知,这是一个自卑且压抑的人,或许有先天不足,或许干脆便是个天阉。”
“他家中该有个年岁大他许多的姐姐,或者一个严厉管教的母亲之类的人,少年时他懦弱,受家中女眷影响在着装上便有了不寻常的癖好,直至成人也无法彻底戒掉。”
“只有悄悄穿上女子的衣服,他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认定自己是一个女子,一旦有外物试图揭穿他的真面目,他便要伺机杀人。”
“他和瑞邛,原本该是认识的。”
“那一晚,他们约在山中相见,定是为了他口中那‘石头菩萨’,‘石头菩萨’是什么,怕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清楚,现在瑞邛已经死了,那么,在这世上,便就只有那凶手自己才懂了。”
富察尔济的分析,只从这人的作案动机和心理方面出发,但这下,这石头菩萨案子的思路倒是突然清晰了不少。
“所以,要不要来打个赌?”
富察尔济又突然问。
“哦,赌什么?”
“哦,不如就赌我和段先生谁能先抓出那杀了人的石头菩萨的,并揭穿他的真面目,可好?”
富察尔济这般说道。
这说话间,段鸮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没急着开口,等段鸮抬手拿过一杯放在一边的茶,又见已被勾起胜负心的他方才这般缓缓回答这人道,
“好,那就来赌一把。”
第三回(中)
因为那一时兴起和富察尔济打了那个赌,这一日,段鸮从外头回去时,已经有些晚了。
等他到了家,推开门。
段元宝在义庄已经自行吃了晚饭,还一个人睡着了。
这孩子这么多年,被他养的很是懂事,从不用人为此费心,也是如此,偶尔想起他的真实身世,段鸮有时才觉得有些思索。
在外人看来,多以为他是从前死了发妻之类,才一人四处带着个孩子。
但真要是说起段鸮和段元宝之间的实际关系,却是因为多年前的一桩他恰好撞见的惨案。
那时,段鸮人还不在严州。
或许是在平阳,或许是在大同。
总之,那一年他还一人漂泊在外,是个实打实的孤家寡人。
段鸮这个人因为过往经历原因,不算是个十足良善的人。
相反他身上还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旁人说他冷血也罢,说他刻毒也罢,总之这半生,他都没为任何人动过什么情,或是留下过念想。
他看似对人客气。
其实谁都敬而远之地防着,因从不和人主动结交,加上他身上那个五年前之后,就乱七八糟落下的‘怪病’,日子就过的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