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山群层峦叠嶂,云雾氤氲。
与天相连的地方更有金霞倾泻,万丈光芒,远看似仙境般神圣高洁,望之心胸涤净,生出无限向往。
再近看,可见村头那棵千年白果在晨雾中熠熠生辉,满树怒放的金叶在述说它三季的辛劳。
胡裴吸进一口雾气,心肺如喷水汽般,涤净铅尘,整个人都觉清爽起来。
“只不过,没有门前游过的这群小麻雀就更好了。”视线转回,胡裴喃喃自语道。
他冷眼旁观众伙伴叽叽喳喳。
“你听我说嘛,我爹要和村长大伯去挂招魂引,招魂引哟。”这是胡铃,村里很受欢迎的小姑娘。长相甜美,声音软糯,很受众人喜爱。
说到最后几字时,她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一副“不得了”的神情。小脚顺带跳了两下,还捏紧了粉拳。
“我晓得,我晓得!”胡铃对面的一个男子汉踊跃举手,抢答道:“招魂引你们晓得是干啥子的不嘛,你们不晓得哈,我晓得。”
“人有三魂六魄,招魂引就是给人把魂魄引回来的。这个都不晓得,笨!”
“胡浩、胡浩,我也晓得。”胡铃不甘示弱,举手示意。
胡浩跨越他俩之间的空隙,激动地扒拉下她的手:“我晓得,我说的是他们。”
言外之意——“在坐的除了胡铃和我都是笨蛋。”
“幼稚。”胡裴默默抱起双手,靠在门上。“不愧是胡铃的忠实狗腿子。”
“哼,你聪明透顶了。”不服,就有反抗。胡浩旁边的男子汉说完,将鼻涕一把擦在衣袖上。袖上已有明显的层层黑渍。
胡裴不由望了望自己,咳,还好,还好。
“哎呀~”“咦~”胡铃、胡浩惊叹连连,忙不迭往后退去,异口同声道:“你好烦哦,不爱干净。”
鼻涕虫哼道:“我妈就是叫我擦在衣袖上,洗了还可以擦,就不用买纸了,保护环境。”
“村长伯伯说了,一棵树做出来的纸用几次就没了。但树却要几十年才能长得出来……”
“好有道理的样子。”胡裴捏着下巴沉思。
胡浩往鼻涕虫靠了靠,拍着他的肩膀,“你说得太对了。”
胡铃原地不动,“我妈说女孩子要爱干净,才不擦在衣袖上呢。”说完,傲娇的哼了一声,并向鼻涕虫扔了一个白眼。
如此一来,便瞥见站在门口的胡裴。
胡铃雀跃地跳脚招手,“啊胡裴你终于醒了,我们喊了你大半天,又不好进你家。”
“我妈说要经过别人同意才能进别人家……”
“果然,说女孩子小鸟依人不是没有道理。”胡裴听说有种小鸟因为主人不在家,便抑郁得拔了自己的毛。这么一看,是惹不起的可怕生物哩。
胡裴后背一凉,他赶紧解释道:“我雷都打不醒的瞌睡,怎么听得见。”
“咯咯咯咯,我一到打雷就怕得睡不着,就要抱着我的小被子到我妈……”胡铃的话匣子被打开,“咕噜咕噜”话如泉涌。
这时,胡浩也跟着二重奏,向胡裴问道:“雷都打不醒的瞌睡,你是猪啊。”
“哼,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幼稚鬼。我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胡裴赶紧出声打断他们,“你们找我干啥。”
“哦对了,跟你说话我都差点忘了。”胡铃以下说的是正事。“村长伯伯叫你去找他,赤木老师也在。”
“咯噔”胡裴的心掉落低谷,“村长找我啥事?”
临了,立马打听一番,说不定能从这群小机灵鬼中打听到小道消息。
胡铃摇摇头,侧头向胡浩、鼻涕虫眼神咨询。
胡浩摇摇头,“我只晓得今天村长伯伯来叫我爹去抬人,抬到他屋里去。我准备去看的时候,我爹就支我来喊你了。”
鼻涕虫觉得这群人好笨,“你快点去,去了不就晓得啰。”
胡裴颔首,关了门,马不停蹄往村长家去。
“可怜我这娃儿,既给自己放爹又当娘。总不可能要求我自己揍自己吧?”
联想起来,胡裴大致明白事情的缘由,“昨天晚上,胡浩的爹当值巡逻,瞧见了我,跟村长打了小报告。村长知道了,又和赤木老师通了气儿。”
胡裴长叹,“明知山有虎,却不得不往虎山行啊。”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罚我了。”
胡裴焦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在线等。”
村头,和白果树相看两不厌的便是独居老人村长的家。
“同为独居,村长的家如此整洁,是因为活久见取得的人生经验而让他变得爱干净了么?所以我呃和鼻涕虫这样不是没有理由的。”
胡裴盯了盯自己的衣袖。
“汗,都到家门口了我还在乱想啥?”
胡裴深呼吸,眼一闭,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