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绝顿了一下,从善如流道:“自然不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对您造成威胁。”
“是吗?”斑第二次问这句话,语调依旧是轻飘飘的。他向着黑绝的方向走去,擦肩而过,抬手拍了拍黑绝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黑绝正准备恭维两句,却突然——
他全身上下爆发出剧烈的疼痛,垂眸向下一看,周身各处都渗出了大片的,骇人的血迹。然而更可怕的是,从伤口处密密麻麻的爬出了不知名的黑色咒文,那是不为人知的强力的封印术——
“……为什么……”黑绝茫然又愤怒,但在最后一刻仍然不忘伪装,似乎很不能理解似的质问。
“心情好。”斑没有回头,懒散道:“顺手。”
第74章
胸腹间的凉意似乎还没有散去,随着伤口渗透进全身,激的他剧烈呛咳起来:“咳咳咳咳·……”
咳的太厉害,乃至于他下意识的拼力起身,想要把这一口在胸腔里断续的气顺畅的吐出去——他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挂着的昏黄的纸灯笼,灯笼上墨迹斑驳的写着个‘梅’字,青梅香安静的在空气中沉沉浮浮,夜已经深了。隔着一道柜台,身型微胖的店家老板系着头巾,闻声笑着看过来:“客人睡呛着啦?”
那是张不熟悉却又隐隐面善的脸,佐助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内心却被突然翻涌上来的恐惧淹没,他想张嘴回答店老板的话,这口气却还没倒匀,张嘴又呛了风,再次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管不了店老板了,扶着柜台仓皇的站了起来,惶然的四下转头——破旧的小酒馆,山风萧瑟来去,手下按着的柜台甚至能摸出来老木头的深刻纹理——
一切都那么真,反衬的一切都那么假。
店家看着这俊秀男人面色苍白目光惊恐,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半是疑惑半是关切的放下手头的活计走上来:“客人您没事吧?”
佐助目光散漫的洒出去,落到店主脸上,喃喃道:“……你……是假的……吗?”
店主没听清,疑惑道:“您说什么?”
可随即他就恐惧的后退了一步——他看到面前这男人本来温润清透的黑眸深处泛出妖娆的血色,显现出六芒星的形状——
在四战之后,那是双很出名的眼睛。店家恐惧道:“宇智波……”
他甚至不敢说出男人的名字。
周遭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佐助看着店家恐惧的退回到柜台里面瑟瑟发抖,却好似比店家还要更加恐惧似的,脱力般又摊坐在了椅子上。
他有这世界上最究极的眼睛,就连无限月读也没法控制他,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他施加如此逼真的幻术。宇智波斑做不到,辉夜也做不到。
那么这是真的。他好像只是在某一个黄昏某一个不知名的酒馆喝醉,做了个漫长又复杂的梦,梦完了自己的一生。梦里有漫长的分别和再见的爱人,仿佛一个故事开端虽然不好,却终究有美满的结局,可惜这一梦太长,长的他累到还没看到结局,就已经醒过来了。
他捂住了脸,感觉有一种陌生而又浩大的感情汹涌的击中了他,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打湿了桌面上的纸张,‘啪’的一声响。
那应该是一张不太大也不够体面的贺函,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寿’。
我在哭什么呢?他捂着脸茫然的想。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宇智波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世界不必再一次悬在危崖之边。他也不必再那么累,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完美,那其实只是个人的爱恨无从着落,无论与什么相比,都不值得旁人有过多的在意。
那我在哭什么呢?只不过是……荒山野店里一个不为人知的梦罢了。经历这些事情,长到这把岁数,还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落泪吗?
我为什么要写下这张纸来着?泪光中他看到那张贺函。
他想起来了,是鸣人要大婚了。
他突然放声大笑,一把抓过那张纸条,推门走了出去。
推门便是蓝天白云,漫天花瓣飘落,这是个符合所有美好想象的婚礼现场。新人已经互许了一生,佐助手里还抓着那张纸条,站在婚礼边界处,看着新郎惊喜的发现了他,抛下祝贺的人们走了过来。
佐助讶异于自己的平静,他只是轻轻握了握手中的那张纸,看着那个熟悉的人走过来,又大力的抱住他:“你回来了!佐助!”
拥抱一触即分,分寸恰恰好。佐助轻声道:“啊,是啊。”
“这回回来多呆几天嘛我说。”这个人不满的抱怨:“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我们没太多时间了。佐助淡淡的想,我身体不好,大概没有多久了。
“都是假的。”他低声说。
“什么?”对面的人没听清。
我说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过。没淋过大雨,没有冬季夏季,没聊到黎明,没有思念成疾,没有盔甲坚硬,没在黑暗里拥抱没吻过谁的侧颈——都是假的,什么都没有过,我不愿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