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莉电话打的很勤,担心他一个人生活有不方便的地方,搬过来住一段时间也可以,空条宅的房间很大,承太郎先生小时候一直住在那里。花京院跟她聊的很开心,最后还是没有过去,工作的电脑和画稿都在家里,chibi要人照顾,光是小家伙的保温箱和吃食就很占空间了,他还饲养着活的面包虫。搬动很麻烦,chibi还有爬行的树枝和石头,有他小小的乐园。
想到这些,他才觉得这已经是他和承太郎先生的家了。要从一个地方搬去另一个地方只需要一张车票,两栋房子。这里也是chibi的家。
花京院盘腿坐在被子里,感觉到腰背微微的酸痛。最近似乎经常这样,坐久了就会腰酸。
他都快神经衰弱了。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他正在厨房里对付一颗不听话的土豆。
打开的是急救电话,花京院来不及换衣服,他拿了手机和钱包就打车出门了,外面天气又冷又干。
出租车的玻璃窗被风撕裂出很长很模糊的痕迹,街道两边空荡荡的,没有很多人。车辆也很少,路上遇到好几个红灯,他等的焦虑。
司机是个和善的叔叔,跟他说会尽量快地送他过去,不用太着急,这边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
花京院连声跟他道谢,他一路都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钟。
父亲坐在急症室在等待他,他过去安慰了几句,坐在一旁,才发现自己手心里也凉冰冰的都是汗水。
有医生走出来,他过去询问母亲的状况,被告知还好再等待一段时间,情况目前良好,虽然是突发事件,晕倒的时候送来很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检查内出血原因。
大概是到了深夜,昏睡中的女人才清醒过来。
叫的救护车,送来很快,就医很多手续都没有办,父亲坐了好几个小时。他打电话叫了外卖,在医院的微波炉里又热了一遍。他们很久没见面了,父子两见面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的脾气比母亲要温和许多,戴着眼镜,这些年都浸淫在书房里,内敛温润。许多事还是母亲在操劳。花京院去缴费,换了间安静的病房,小护士还算好说话。只是冬天生病感冒的人本来就多,一二层都住满了,问他能不能换到高的楼层去。
朝南的方向,阳光很好,有利于病人康复,但是费用比较贵,上下楼都有电梯。
花京院忐忑不安地刷了卡。
检查结果是凌晨出来的,他一直没睡,父亲在病房里照顾母亲,他打车回家,取了两个人衣物。回到医院,已经是两点了,灌木丛上打了很厚的霜,星光都是冷的,夜色雾蒙蒙的。
他忙的晕头转向,不敢睡去。
医生告诉他需要动手术,原本是一个良性肿瘤,现在压迫了神经,所以有内出血的症状。手术很简单,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
花京院鼻梁一酸,哑着嗓子问,那还是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会,会出问题吗。
医生看着他宽慰地笑了笑,医生是不能够打保证的,不过给很多人都做过这种手术,不用太担心。他在刀尖上熬过来的,请把病人放心讲给他。
花京院看着他眼下青灰的眼圈,主治医生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没有很显老,看起来非常和气,头发白了不少,消毒酒精的气味很重。粗糙的手腕上洗褪了一层皮。
他想到父亲,年过五十的男人身上苍老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
母亲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刚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见过一次。说了会儿话,说话的时候,花京院夫人远比她看上去瘦弱的样子要精神的多,她叮嘱花京院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要太过担心。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如往常一样微微笑,眼神温柔而坚定。那些与岁月不符的坚强,在她身上带着清苦的药味,慢慢将花京院缠绕。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和酸痛在他心里如潮水铺天卷地,他仍然镇定,乖乖地坐在她身旁,告诉她没事儿的,不是很大的问题。医生也来过,相信他们。
父亲也笑着说好。别怕,他握着母亲的手。
母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父亲也不介意,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还是轻轻分开手指握着父亲的手。
他借口去休息一会儿,中间这一天一夜,空条承太郎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错过了。
斟酌着如何跟他开口,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不能很好地对着承太郎先生说谎。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喉咙里的哽咽。
手机震动,花京院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接听了电话,夜晚的灯光很亮,医院里一直灯火通明。干净明亮却没有温度的地方,湿润的药物气味灌满他的鼻腔,他的喉咙里是潮湿的。
“承太郎。”
“嗯,睡了吗?”
“嗯嗯,”花京院深呼吸了一口气,听到低沉的声音,承太郎先生的声音有抹不去的疲倦,他很熟悉。抽了很多支烟。
“我有点想你了,”他小声告诉他。
“只有一点吗?”空条承太郎问他。
“有很多。”很多很多,太多了,多的他的心脏都装不下了。
“等我回去好吗,”承太郎先生低声说道。
他以为他会很怕,承太郎先生的声音又给了他勇气,他坐在通明的灯光下,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窗外清棱棱的风声。冬天总是来的不及防,只是在某个天晴的夜晚,气温就开始降低。他缩在空条承太郎身边,并未感觉到那些很容易刺入骨的寒冷。
母亲大概已经入睡了,他坐在原地,深夜值班的护士走动不多,他们这一层的病人很少,那些动静都离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