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悲长老从门外露出半张脸,只看了一眼,便气怒交加,大声吼道:“尔等在做什么!”
胆子不小了!居然敢在缘舟阁光明正大地赌钱!
“忆海呢?怎么上的课?”
忆海听不见,忆海还在打呼噜。
绵悲只得把目光转向犯戒的弟子们。
“谁是领头的!给本座出来!本座不把你打落道根逐出师门就……”
弟子们退到两旁,默默暴露出灵石小山旁边快活数着小钱钱的郎梓老祖。
“……就给您请安?”绵悲话头硬生生转了个弯,憋得老脸通红,“晚辈见过老祖!”
郎梓:唔,糟糕,我不会被打吧?嘤,药丸,我只是个挂名老祖,我可打不过正牌太上长老!
绵悲当然不可能打郎梓,他还没得道,还没活腻。
也打不过。
生气倒是有的,发脾气却是不敢。或者说,不愿。
他费了好大力气安抚住众弟子,又千哄万哄才把郎梓哄出了缘舟阁。
“老祖您去那里做什么?”绵悲一脸苦涩地问。
赶紧告诉我,我好想办法满足您,您以后可别去了。带坏弟子是小事,您被带坏了可如何是好!
缘舟阁外台阶上,郎梓垂下脑袋:“长老莫怪,我想学些术法。一不小心起了玩乐之心,以至于闹得求学之地乌烟瘴气,郎梓实在惭愧。”
平日里他就是用这副模样骗得渝皇心软,逃掉无数课业的。
郎梓琢磨着,绵悲长老的话,多多少少也稍稍吃一点这一招吧?
万一国师还没回来他就被逐出门派,可不是连带着把他的脸也丢尽了么。既然没有其他办法,穷则思变无可厚非。
绵悲简直是太吃了。
道祖何其人也?剑斩天地何等气魄!除了那位心思深沉的君临帝君,天元之内,还从未有人能委屈得了他。如今不过转世一回,连学点术法都要偷偷摸摸钻去弟子中间,不过发了发玩性便要如此低声下气,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道祖是呈闲派的光辉和骄傲!谁也不能玷污折损分毫!
从来以严苛著称没给过任何人面子的绵悲长老热血上头,就差自己揍自己给郎梓解气了。
“老祖您想学什么?晚辈教您好不好?”绵悲长老老泪纵横,“您若觉得晚辈还差火候,晚辈这便给天帝传信,让他亲自来教您?”
郎梓:……
郎梓悄悄抹了抹汗,是他演得太过了还是绵悲长老太容易感动?
“这就不必了……”郎梓咳了一声,学几个术法而已,哪用得着天帝那么大的腕儿,就算缘舟阁待不下去,他也能看书自学的。
绵悲长老却不同意。
他取出传音玉符,手上掐诀,也不知传了多少道音讯,不消片刻,他们身后的缘舟阁里便飞来数道身影,皆是身着黑白袍的长老、掌座。
绵悲负手敛目,十分郑重道:“老祖欲学术法,但与其他弟子一同修习终究不妥,诸位可有愿意助力的?”
长老们面面相觑,纠结不已。
前几日道祖顿悟掀了半个山头的事历历在目,护山大阵到现在还没修好呢。
但,这是道祖啊。如果连道祖这样的小小要求呈闲派都不能满足,他们这些徒子徒孙还有何颜面立足道门?
木桐长老首先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道:“师叔,此事您可过问了那位?”
绵悲:……没有,一激动忘了。
他心如电转,圆滑道:“不若诸位先商议个方案出来,我先带老祖四处逛逛?”
“甚好,甚好。”
各位长老留下商议,绵悲则领着郎梓往别处走。
“实在是晚辈的疏忽,老祖归山数日,也不曾带您看看这玉虚山风光。”绵悲深感歉意。
并不是他疏忽,实在是前几日君临在,他们不好贸然接近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