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森林的传送法阵,何塞跟弗林特一齐站了上去。弗朗西斯先生的魔药下肚后何塞的舌头好不容易恢复了味觉,无奈地瞪了一眼没把话说清楚就骗他加糖的弗林特,被恋人忍着笑躲开。
弗朗西斯站在高台下看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百感交集,几次动动嘴唇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看着弗林特,临到最后才憋出一句,“路上小心。”
弗林特点头,几天时间总归弥补不了没能一起生活的那些岁月,但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未来他们终会在人间某处相聚。
也许是知道弗朗西斯不可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贝利亚态度冷淡地开口道:“你的技艺和决心才是真正能守护住自己跟你所爱之人的东西,我们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走吧。”
弗林特再一点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准备把父亲拉走,忍不住又道:“母亲,家族那边若是不肯罢休,你们暂时离不开这里,也请务必小心。还有尼奥……他一直都很担心您的近况。”
贝利亚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见到祖父,我至少会把真相告诉他,至于是否脱离家族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谢谢您。”
弗林特挽住何塞的手,看着自己的父母渐渐退到空地外围,跟远处等候的米迦尔站在一起。
“会再见面的。”何塞小声说。
“嗯,我只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种离别的愁苦怅然,是此前缺乏爱与被爱的弗林特·博纳塞拉很难体会到的心情。
站在距离他们最近位置的拉尔修手里把玩着匕首,在看完临别戏码后笑着说:“可以了吗。”
何塞目光扫过吸血鬼男人的紫眸和他手中用来放血的匕首,强压着情绪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愿望所归,何塞。”
血族始祖挑起唇角,在话音未落时便把匕首扎向自己的小臂。
猎人专门用来给吸血鬼放血的匕首不仅锋利且有特殊的结构,拉尔修还没把十字形的刀口完全割完,粘稠暗红的血就汩汩流出,血液因重力淌落两人脚下的高台,漫过石制台面。
随着血流,时间同样也跟着流淌消逝,拉尔修闭上眼睛,身体随着血液离开体内而微微摇晃,何塞想伸手去扶,但被弗林特制止,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们必须站在法阵上面,不能有多余的动作。
血腥味充斥他们的鼻腔,何塞紧盯着脚下快被血涂满的法阵,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冰凉地颤动。
一半的血也是一半的生命,他为自己的愿望伸手去剥夺,心中却感觉不到愧疚。
他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
何塞听到匕首被丢掉的声音,他抬眼去看拉尔修的手臂,对方的伤口在渐渐愈合,魔力已经足够了。
吸血鬼男人的紫眸似乎比方才黯淡了不少,变得浅而透明,他的目光捕捉到何塞苍白无措的脸,笑着问:“怎么了,父亲,露出这种表情。”
何塞身体一震,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称呼。
“你……”
“您又在搞什么新的研究了吗,真是的,又弄得这么乱。他是谁?又是哪个博纳塞拉吗。”拉尔修把目光移到弗林特身上,表情中带着非常明显的敌意跟厌恶。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太对,“……不对,我们没在歌洛仙,这里是……”
失去血之后失去记忆,到来的居然这么迅捷而仓促。
即使还剩下一半的记忆,谁也不知道失去的会是哪一部分。明明对于一个人来说,记忆就代表着个体的过去,是他身为自己必要而唯一的要素。
何塞眼睁睁看着拉尔修按住自己的额角,他意识到对方错乱的记忆正在脑海中充斥,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漫长的沉默过后,拉尔修重新睁开眼睛,唇边弯起自嘲的弧度。
“记住这个后果,何塞,保护好自己。”
有些东西,失去就是永远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