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汀盯着手上的纸看了许久,想起御花园的东南角确实有几株茶树,往年她都会去看的,今年先是被禁足,后有发生了许多事,倒把这个给忘了。谢寒汀将纸折好,又放回了锦盒里。
刘宝顺还不知道皇上给贵妃写了啥,自然也不敢问,只弯腰颔首等着贵妃娘娘发话。
“本宫知道了,刘公公回去和皇上说,本宫会赴约的。”谢寒汀道。
“是,奴才告退。”刘宝顺应声退后几步下了去了。
原来皇上要和娘娘约会,不知道约了作甚?刘宝顺心里嘀咕着出去了。
“更衣。”刘宝顺走后,谢寒汀道。
白鹭问道:“娘娘要出去?”
“嗯,好久没出宜兰宫了,今日去御花园走走。”谢寒汀没说萧擎宇约她赏花,不过宫女们全都明白了。
白鹭笑道:“那就穿前几日刚送来的那一身月白暗花宫裙,配上短打的薄红狐裘,轻便,晚凉也不怕冷。”
谢寒汀对衣着不太在意,便点头应了。
白鹭很快便将衣服拿来,伺候谢寒汀换好。
“娘娘,是不是还要重新梳妆?”黄莺问道。
谢寒汀看看镜中的自己,犹豫了片刻,重新梳妆的话又要不少时候,不梳好像又显得自己不够重视。
谢寒汀想了想道:“换支钗,再换副耳坠就行了。”
黄莺应声,从梳妆台的首饰盒里挑了支红宝石缠枝金步摇,又取了副单粒的白玉珠耳坠,一繁一简,正好合谢寒汀的心意,便就这么戴上了。
谢寒汀带了黄莺,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去御花园赴约。
谢寒汀出了宜兰宫,心里又叹了一句,真是好久都没出来了。御花园里已经三分春意,花木的枝叶已经茂盛,等上了三月牡丹开了便热闹了。
黄莺到底嘴快,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这是去哪?”
“赏花呀。”谢寒汀淡淡地道。
黄莺刚想问哪有花,便看到东南角高高的山茶树上,山茶花开得如火如荼。
“呀,是山茶花。往年娘娘也会来呢。”黄莺笑道。
谢寒汀没吱声,只往那边看去,没看到萧擎宇,可能被花木挡住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谢寒汀才看到正立在山茶树另一边的萧擎宇。黄莺也看见皇上了,心道,果然是皇上约娘娘出来的。
萧擎宇也看见谢寒汀了,却没迎上去,只站在原地朝谢寒汀笑,等她向自己走近。
谢寒汀不紧不慢地朝萧擎宇走去,眼睛时而看花,时而看萧擎宇,看花时多,看萧擎宇时少。
萧擎宇到底还是耐不住,上前几步走到谢寒汀跟前:“今日这一身很配你,难得见你穿红。今日见了你,明年这山茶怕不肯开了。”
“臣妾去年也来赏花了。”谢寒汀说着看一眼满树的山茶花,言下之意是,这花不还开得好好的。
萧擎宇低低笑了两声,轻轻捏了捏谢寒汀的脸:“你呀。”
“开得真好啊。”谢寒汀看着花赞道。
“嗯。”萧擎宇看着谢寒汀道。
自从谢寒汀来了,萧擎宇的目光便不在花上了。花开得再美再好,也比不得眼前人,心上人。
两人围着长着山茶的花圃缓缓地走了几圈,萧擎宇道:“累不累?”
谢寒汀摇头:“不累,已经很久没出宜兰宫了。”
萧擎宇牵过谢寒汀的手:“等你清闲了,到时候可以多出来走走,我会陪你。”
谢寒汀点头没说话。
此时日已偏西,天边烧着些许晚霞。谢寒汀和萧擎宇手牵着手,渐渐走出了山茶花花圃,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逛了起来。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你逛御花园。”萧擎宇笑道。
“皇上忙。”谢寒汀道。
“那以后常来,御花园里四季的花,我都要陪你赏一遍。风霜雪雨,晴天阴天,都陪你看一遍。”萧擎宇温柔地道。
谢寒汀不答,只是被萧擎宇紧握的手,下意识地反握了握萧擎宇的手。萧擎宇将她握得更紧。跟在谢寒汀身后的黄莺心里暗叹,皇上是心里眼里只有贵妃一人了,这样的情话就这么说出来了,简直叫人不敢停。
两人行至御花园中央,萧擎宇道:“去亭子里坐会儿可好?”
谢寒汀点头,两人便往花园中央的亭子走去。谢寒汀看到刘宝顺站在亭子前,身后还有几个宫女。
等萧擎宇和谢寒汀走近了,刘宝顺便带着这些宫女离开了。
谢寒汀看到凉亭中间的的石桌上,摆放着茶点。
“坐吧。”萧擎宇笑道。
石凳上已经垫好软垫,谢寒汀入座。
“你也退下吧。”萧擎宇对黄莺道。
黄莺知道皇上和娘娘独处时不喜人在身边,便退到亭子外头,找刘宝顺去了。
谢寒汀倒无所谓黄莺在不在,黄莺在了还能给她斟茶,这会儿黄莺走了,她便抬手准备自己倒茶。
手却被萧擎宇按住:“我来,别烫着你。”
谢寒汀暗自觉得皇上将黄莺遣走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皇上在她身边,要么是表现自己,要么就是热情表白。茶水不烫,萧擎宇的话更烫。
“近来是不是累坏了?万寿节劳你操心了。”萧擎宇笑道。
万寿节操心不累,倒是做袜子和里衣将她累到了。
“还好,循着旧例,不用臣妾做什么。”谢寒汀道。
萧擎宇点点头:“嗯,别把自己累着就行。接下来还有些日子要忙,等宫人全都安置好了,你便清闲了。”
谢寒汀不说话,两人各吃了一盏茶,萧擎宇看了一眼,夕阳已经挂在山头了,萧擎宇道:“走吧,不早了,回去了。”
萧擎宇朝谢寒汀伸手,谢寒汀将手放入萧擎宇掌中,两人携手回了宜兰宫。
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半,谢寒汀小声说道:“得偶尔这么走一走,确实还不错。”
萧擎宇扭头看看她:“看来今日没约错。”
回到宜兰宫,晚膳已经准备妥当了。
用罢晚膳,萧擎宇拉着谢寒汀对弈,一盘棋萧擎宇主动帮谢寒汀悔了十几手,谢寒汀才赢了。一旁看着的白鹭和黄莺事后偷偷议论:“皇上和贵妃娘娘那哪里是下棋,明明就是调·情!”
□□愉。
谢寒汀又起晚了,萧擎宇早就去上朝了。
用过早膳不久,吴太医过来了。今日是给谢贵妃请平安脉的日子。谢寒汀莫名不太喜欢这位吴太医,还是觉得方太医更好些,面对吴太医时便冷冷的。
吴太医自然不敢在意娘娘的态度,老老实实地号脉,规规矩矩地说了脉象。谢寒汀听了半点反应也没有。吴太医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灰头土脸地走了。
白鹭在一旁倒是看出来了,问道:“娘娘是不是觉得还是方太医好一些?”
“看得顺眼一些罢了,好坏倒是瞧不出。”毕竟他们都没号出自己身子其实是不能生的。
白鹭道:“那奴婢让赵泉去说一声,下次还传方太医好了。”
“也行。”谢寒汀道。
吴太医又给谢寒汀开了补气益血的方子,谢寒汀一直在喝药,明知道没用却还在喝,她也不知道这药是为谁喝的,明明自己心里早就没存半点希望的。而且,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有孩子,她这样的性子,怎么面对孩子呢?
离万寿节越来越近,每日来找谢寒汀的管事太监宫女们,渐渐多了起来。在他们来回话过程中,谢寒汀倒是学到了不少。从前宫里的规矩,礼仪,她是不太懂的。每次宫宴就像个提线木偶,让她坐哪便坐哪,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跪,听安排就行。这一次宫宴办下来,她算是长了见识了,因此对来见她的宫女太监们,谢寒汀还算客气,甚至还赏过两个人。一时间谢寒汀竟得了些意想不到的贤德美名。
这日,谢寒汀才见了两名宫女,得空准备和白鹭说悄悄话,偷偷将针线拿出来做一点,赵泉来报说是德妃来了。
提到德妃谢寒汀鼻尖仿佛又闻到了香火了,下意识地便皱眉头,问道:“德妃身上可有香火味?”
赵泉愣了愣道:“奴才离得远,鼻子又不灵,闻不太清。”
谢寒汀想着日后遣散后宫,说不定也要德妃她们帮忙规劝,倒不好不见,说不定上次的香火气只是偶尔的,便让德妃进来了。
德妃才进正殿,谢寒汀就闻到了刺鼻的香火味,似乎比上次味道正重了。德妃每日是泡在佛堂里了不成?早知道不让她进来了。
德妃行礼入座,没等谢寒汀问话,便笑道:“还有几日便是万寿节了,臣妾为皇上抄了经书祈福,也为贵妃抄了一份,还请贵妃笑纳。”
谢寒汀这才看到德妃身后的宫女手上捧着锦盒,谢寒汀不太懂佛法经书之事,却也知道经文是要呈到佛前的,她这里既没菩萨,又没佛,收了经文有什么用?当字帖吗?德妃的字未必有她好。
“德妃有心了。”谢寒汀淡淡地说道,并不追问经文之事,她并不想知道这其中的原由,收下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一塞就行了。
“臣妾应当的。”德妃颇为恭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