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程梅骂骂咧咧地哄着程康走了，望着程康那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她悄然抹去了眼角的泪，娘家来人，她甚至都不敢领进门坐坐，还谈什么带着相公一道回门呢。
程素素，还是早些认清处境吧。
张家这样的情况，没个三五年下来，只怕还轮不到她来说话。
思忖着，前脚刚踏进院门。
只见侯在柴堆旁的张父迎上前来，已是穿戴好的模样，“这些柴，够用吗？”张父忐忑问道。
素素一听，险些吓坏。
忙说道：“足够咱家过两个冬了，公公。”
张父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看你整理过，家中要是缺什么，你只管直说。”
素素看着张父厚实宽阔的后背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张氏给她的感觉像一位拿着戒尺，高高在上的女管家，那张父给她的感觉则像邻家叔伯叔父，寡言少语却待人亲和老实。
这二人，实在不像一个屋子里的人，更遑论一家人。
简单洗漱过后，素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生火熬汤，张父早起逮了两只野鸡回来，她正好炖了给张氏补补身子。
杀鸡拔毛一气呵成，将肉砍成小块的，一并丢进锅里，大火炖完接小火。
没一会儿，黄盈盈的鸡油便铺满了一层，看上去好不可口。
鸡汤熬制还需时间，趁着这个空档，素素干脆又跑了一趟后山，初冬就要到了，这个时候长出的小毛桃最是甜美可口，虽然个别颜色尚绿，但味道却十分爽脆。
路上，素素捡了根长木棍，一到桃树下便直捣黄龙，一时之间拳头大小的毛桃纷纷如摇筛子般落地。
打了两棵树，她已满满捡起一提篮，然后快步往回走。
回到家中，素素将毛桃洗净，挑出一半放在一旁，打算等下先给王氏送去，昨日幸得有她帮忙，不管今日这事能成不能成，王氏的心意她却是铭记在心的。
按照约定，她相继又挑选了少量次等和较次等的两种柴火放进背篓，准备好这些，正逢厨房香味迎鼻，她盛出浓浓的一碗鸡汤，走到张氏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婆婆，你歇了吗？”
没过多久，张氏便打开了门，“怎么了？”
素素将鸡汤双手端住，“方才看婆婆脸色不太好，儿媳便自作主张熬了一碗鸡汤，也不知合不合婆婆口味。”这话她说得十分小心，张氏也听到了十分的小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张氏倒真想自己的儿子能找到这么一位能干又懂理的好媳妇儿。
可惜啊，她没有这个福分。
张氏双眼露出几分动容，但面上却无甚变化，稳稳接过碗，小尝了一口。
那垂眼品尝的模样，明明只是随意低头的一个动作，却有一种素素说不出来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这可能是她穷尽一生也学不会的从容与贵气吧。
她从小在泥巴地里长大，才六岁就知道饿了自己上树打果子吃，再不然也可以找几个男娃一起逮兔子烤，但就是味道不太好。
像她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遇到陈修，只怕一辈子都会和这村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碌碌无为。
可她程素素，偏生不想碌碌无为。
泥巴命也好，贵人命也罢，不管什么命，她都要拼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