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干什么?”灼灼走出来纳闷的问:“我们又不需要吃这些东西。”
谭知风一边小心的调整着肉干之间的距离,一边道:“咱们不需要,可偶尔吃点东西能补充力气,再说也不知道徐玕会不会带上凌儿……,更何况,展大哥说最近天家派了车队往西北运送粮草,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带给边关的将士们尝尝。”
猗猗看着那一串串在屋檐下晃来晃去的肉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一转身,又瞧见了台阶旁那几排摆的整整齐齐的罐子,他指着那些罐子对谭知风道:“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带上这些。”
“那是我做的鱼鮓,还有各种酱。”谭知风走了过去颇为爱惜的挨个查看着:“现在正是做这些的好时候。书上说:’凡做鮓,春秋为时,冬夏不佳。取新鲤鱼,去鳞迄,则脔。脔形长二寸,广一寸,厚五分……‘”
他顿了顿,又道:“然后,要用粳米饭为糁,加上茱萸、橘皮、好酒,放在盆中搅拌在一起。把鱼放在这些瓮子中,一行鱼,一行糁,直到放满,等白浆流出来,差不多就好了……”
“看来,这一路上,我们又有口福啦!”谭知风话音刚落,展昭和白玉堂并肩走到了他的面前,方才说话的正是白玉堂。谭知风站起身来,笑着道:“路上……肯定不可能有开封这么多食材可用,我也是尽量想了些能长久存放的东西准备一下罢了。”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等等……你和展大哥也要一起走吗?”
“你还准备了些什么?”白玉堂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好奇的问。
谭知风道:“当然还有胡饼,酱菜,还有火腿……可是……”
“真的?!”裳裳一听“火腿”两字,高兴的问道:“什么样的火腿?”
“这个嘛……”谭知风带他们来到了旁边那间小屋里,对他们道:“火腿的做法可就多了,有隆冬腌制的冬腿、烧竹叶熏出来的熏腿、加糖腌制的糖腿、还有和其他肉类合腌的……”
正说着,前面又传来了双莲的歌声。谭知风想起双莲来这儿的目的,于是赶紧对展昭和白玉堂道:“对了,二位快到前面去坐吧,双莲姑娘还想问问你们是否在边关见过李惟铭呢。待会儿她唱完了曲子,你们可以聊一聊。不如这样,我这就切点熏腿,给白大哥你下酒如何?”
“好啊!”白玉堂闻着满屋香气,笑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这边,双莲还在唱着:“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晶双枕,傍有堕钗横……”
一墙之隔,悠扬婉转的乐曲声仿佛和漠然坐在屋内的徐玕格格不入。他走到墙边,打开了放着昆吾剑的木匣子,半跪下来,仔细端详着匣子中那把巨剑。
半晌之后,他又抬起手来,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好像有一小团淡淡的黑气在跳动着。
徐玕啪一声将匣子关上,起身走到床边朝外看去。窗外明亮的阳光仿佛让他的双眼有些刺痛之感。他刚一闭上眼睛,血红色的巷子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头也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了。
在一片殷红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天地间晃动着,向他走来,这是一具高大而强壮的身躯,他那头颅上好像生着两只牛角一般的兽角,他披散着发辫,古铜色的皮肤在烈火里闪烁着精光,他手拿一把银光闪闪的战斧,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应龙,你杀死了我的八十一个兄弟,这一笔账,你应该还记得吧!你那把剑下是无数哀嚎的亡魂,你身上永远背负着累累血债,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徐玕猛的睁开双眼,他再低头看时,掌心里那一小团黑烟已经消失不见,仿佛钻进了他的皮肤中。隔壁的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他原本黝黑眼眸中闪烁的光彩此时却变得黯淡起来。
隔壁后厨里,谭知风已将火腿连着皮切成一个个大的方块,调好了蜜酒煨在锅上,灼灼一碟碟小菜端出去,裳裳打来美酒,客人们听着双莲的曲子举杯对酌,堂上一片欢声笑语,待到谭知风将那蜜火腿煨好,屋内屋外已经飘着浓浓的香气了。
双莲此时唱完了最后一曲,款款起身施了个万福,便吩咐侍女将琴收了起来,客人们则迫不及待的品尝着端上来的火腿,聊着最近传到京城的各种消息。谭知风亲自将一份蜜火腿端给了展昭和白玉堂,双莲也正好来到了他们的桌前。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展昭和白玉堂欠了欠身,向他们打听起了李惟铭的下落。
白玉堂并不知道李惟铭何许人也,倒是展昭马上就回答她道:“姑娘放心,我在韩大人帐下见过他一次。那里近来并无什么战事,他应该是很安全的。”
双莲听罢,眉头顿时舒展多了。她再次低头深深一拜,道了几次谢,方才带上侍女离开了酒馆。白玉堂听展昭和谭知风讲了先前她和李惟铭之间发生的事,白玉堂若有所思的转着酒杯,笑道:“怪不得唱的都是什么春水离愁,原来她的情郎如今远在边关啊。”
“他是个文官,若是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应该不会有危险。”展昭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可是,其他人或许就没那么好运了……”
“对了,”谭知风忽然想起了白玉堂刚才说过的话,他往前凑了凑,小声问道:“展大哥,你和白大哥,你们也要离开开封?你们……要去哪儿?”
“去西北。”展昭的声音压得很低:“西北的事,还有上次的事,我们都向包大人如实禀告了,包大人听后十分震惊。他想将此事上报天家,可是眼下,我们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枢密院很有可能反咬一口,说是包大人造谣生事,扰乱民心。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加被动了。”
“那怎么办呢?”灼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了下来:“难不成要你们亲自去西北抓几个半人半鬼的家伙回来给皇上瞧瞧?”
“嘘。”谭知风忙对灼灼做了个手势:“我想,展大哥他们只是去那里再详细的查看一下西夏军队的情况吧?”
“是的。”展昭回答:“这样的怪物,现在牢里就关着几个,包大人下了命令严加看守,决不允许他们出事。因为根据我们目前所知,这些人要死过一次之后,才会发生变化,所以只要他们不死,就应该暂时和常人无异。”
“确实如此……”谭知风也点头道:“而且,他们变成怪物之后就会开始杀人,而被他们杀死的人,则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变成了只会杀人、攻击人的工具……”
“我不明白,”灼灼疑惑的敲了敲桌面:“那个……那个把他们变成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两种人,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了!”白玉堂双眸中寒光一闪:“灼灼姑娘你没上过战场,所以你不知道,阵前冲锋,需要大量的不怕死的士兵挡在前面。西夏人虽然骁勇,但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而这些怪物就不同了,他们不怕痛,不怕流血甚至不怕断了胳膊,让他们打头阵攻城,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挡得住吧!”
“至于那些还有头脑的怪物,那就更有用了。”白玉堂在灼灼惊恐的目光注视中继续说了下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若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就不能只靠不怕死,还要能认得出对方的将领,会骑马射箭,这些,恐怕那种傀儡兵就做不到了。”
“玉堂说的没错。”展昭叹了口气:“恐怕,西夏人,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的多……”
第115章花期……到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对谭知风道:“知风,我下午要回开封府当值,我先走了……”
他话音未落,白玉堂便道:“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回去,我还要留下来跟知风说说话呢。”
“好。”展昭似乎早就料到了白玉堂的反应,他点点头,离开桌子往账台走去,走了几步,他忽然又转过头来对他们道:“对了,玉堂,咱们都要走了,你不如带知风在开封城里玩玩吧。他自从来到这儿,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恐怕他还没有机会在城里好好转转呢。”
“那太好啦!”灼灼先高兴起来:“可以带上我们吗?”说着,她把路过的裳裳往身边一拉:“瞧这孩子上次出去玩,还是去桑家瓦子看角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