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这么说,那……汤圆睡不醒的原因必定和它脱不了干系。
但祁温良知道,直接问它,它未必肯细说。
所以祁温良便故意不慌不忙地解释:“毛茸茸的小狐狸最好睡,汤圆犯懒也不是这一回。待它睡足了,自然就醒了。”
“呵,”黑蟒轻笑,“你是死鸭子嘴硬。那我就说了好让你死心。”
它朝地下吐了吐信子,一条红蛇便邀功似的游到它面前,祁温良看见红蛇嘴里似乎吐出了淡粉色的烟雾,一飘上来就让祁温良犯晕。
刚刚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原来不是困了。
黑蟒解释道:“我虽不知这天狐为何生得短胳膊短腿,看起来很是弱小,但天狐就是天狐,我不得不防。”
“哦~原是有备而来。”祁温良扯了扯嘴角。
黑蟒继续得意道:“蛇族擅长隐匿,跟了你们几十里你也不知道,小红的烟刚好能让妖昏睡,拿来对付天狐最好,它血脉越纯,就睡得越死,被活活吞了也不会知晓。”
祁温良听了,角度刁钻地问道:“敢问阁下是否叫小黑?”
说完他又摇头,“这底下黑蛇不少,若都叫小黑,怕是不好认。阁下身躯巨大,想必应该叫大黑!”
本来叫小黑的黑蟒觉得此言有理,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改了名字。
“说得不错,就是叫大黑。如何?”
“好!”祁温良应声答道:“一个大字气势磅礴,一个黑字贴合您的相貌,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当真是天/衣无缝,又简洁明了。光是听见这两个字,脑海中就能浮现出您巍硕的身形。这世间再找不出一个更适合您的名字了。”
这波马屁来得触不及防,大黑听后,忍不住想细细品。
祁温良说这话还真不是拍马屁,他就是料定这大黑听不出话中的嘲笑。
要是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拍手称赞一下,可惜此时腾不出手,所以他只是称赞没有拍手。
下面的小蛇也有开了灵智的,都觉得这话不太对劲,但确实都是夸奖吹捧的话,挑不出毛病。
名字跟狗一样的大黑暗自得意了一小阵,然后也反应过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咳咳,”大黑假意咳嗽了两声,压住自己的情绪,“会拍马屁也没用,还是得吃了你。早点吃也能早点消化吸收,所以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祁温良知道此时顺着它说好话已经无用,便故意激怒它,“都说是龙就上天,是蛇就钻草,你这么肥硕,寻常草丛容不下你吧。”
“春日正是蛇类冬眠结束的时候,你刚睡醒就吃,更容易长胖了。你就不怕什么东西觉得你肉质肥嫩,也将你捉去炖了吗?”
“那可是好大一锅蛇羹!”
大黑果然气了,张大的嘴也闭上了,看样子是要同祁温良理论两句。
不过它没说自己的身材问题,也没提被捉去烹了的事,只是大怒着把祁温良往地上一送,并骂道:“你是不是瞎?眼神不好就乱开口!我修炼几千年,早就不是蛇了!”
祁温良定睛一看,这才在它黑梭梭的庞大身躯上找出两对漆黑的小脚丫。
身长百丈的巨蟒身上,长着比人脚还小的爪爪,且都是黑色。
二者混为一体,看不见也不能怪眼神不好。
“阁下的脚确实精巧,是我眼拙。”祁温良忍不住笑道。
这次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反倒觉得这小爪爪乖巧可爱,同巨大的身躯摆在一起,颇具反差萌。
可他这一笑才真的惹怒大黑了。
大黑生平最恨别人笑它爪子小。
“我本是一条最普通的黑蛇,没一丁点特殊血脉,但我活得久,有耐心,将许多更厉害的东西都熬死了。可惜受到血脉压制,即使苦等几千年化了蛟,也还是这幅滑稽样子。”
“你说得不错,是龙就上天,是蛇就钻草,趴在草里睡在洞里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所以我要获取更高等的血脉,这样我就能化龙。”
祁温良正想告诉大黑,能比别人多活几千年,绝对是珍惜血统。
但话未出口,便感到蛇尾一松。
大黑马上张大嘴接着。
汤圆看样子是真的醒不了了,祁温良一时也不知该等谁来救。
祁子安远隔千里,应当是赶不过来了。
最终,他掉进大黑的深渊巨口,然后看着大黑将嘴合上。
好在蛇没有牙,没咬他,他不至于被吞下就死掉。
但铺天盖地的腥味就够他受了。
蛇腹内的黏液很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让他喘不过气。
不一会儿,他缺氧了。
窒息感就像是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喉咙,使他脸色发红,身体发热。
人到绝境,往往会突破极限。
狐狸也一样。
大黑所言不虚,那红色烟雾确实能让祁子安昏睡过去,且能昏睡很久。
但……凡是血脉特殊的物种,在面临绝境时,都有自保的本事。
一人一狐下肚,大黑心满意足地往回钻,打算回去睡个好觉消化一下。
它可不怕长胖,吃了就睡又能怎样。
等等,肚子里突然凉得很。
似乎是拉肚子的前兆!
它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肚子冷了一阵后,似乎还有巨大的爪子在他腹内抓挠。
不过这也不是不能忍。
大黑自己感受了一下,猜测抓挠感是天狐醒了,冰冻感也是那只天狐在反抗。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它体内有结界,鳞甲也坚硬,只要不张嘴,自有憋死天狐的办法。
祁子安要是再外边的时候就醒了,大黑还会怕他几分,可吞进肚子的东西,决计没有吐出来的!
可灼烧感紧随其后,像是要将蛇腹烧穿一般。
大黑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消化这样高阶的血统。
祁温良说得不错,草里爬的终究敌不过天上飞了,要是强行消化,恐怕会爆体而亡。
果然大补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若真要吃,得从长计议,一点一点地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