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很认真的对那天宴会上表现出的咄咄逼人而表示歉意——尽管后来更加咄咄逼人的其实是布鲁斯。
这样反倒让布鲁斯满心的嘲讽一点都说不出来了。
布鲁斯宝贝毒舌又傲慢、蝙蝠侠冷酷又愤怒，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其实不擅长应付那些对他报以善意的人，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主动去伤害别人。
冷静点布鲁斯，想想你的大厦和卫星，布鲁斯在心里不停的劝自己。
但他知道这样收效甚微，事实上，自从摆正了心态，他对超人的敌意已经淡了不少，一座大楼跟一座卫星的损失当然惨重，可相较于一整个城市甚至整个地球的安危而言，这代价他乐意接受。
克拉克并不知道自己的债主正在悄咪咪的盘算着把自己目前最大的一笔债务给一笔勾销——虽然现在他甚至还不知道有这笔债务。
他尽职的旅行了自己交通工具的责任，飞快到达了大都会的边缘，这段路程克拉克飞的特别娴熟，所以尽管天还没黑，也没有被人发现或拍摄下来。
但是另一个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一猫一狗落在都会海眼线的沙滩上，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原本与大都会遥遥相望的城市，连同那座衔接了两座都市的大桥，竟然只剩下空茫茫的一片海洋。
哥谭市消失了，繁华的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来往的船只车辆也跟着消失了，原本因贸易而无比热闹的地方只剩余一片冷清，似乎连海鸟都不愿意光临此地。
克拉克担心的看着布鲁斯，从刚刚开始布鲁斯就不再说话了。
“你……没事吧。”
“……这不对劲。”沉默了一会儿，布鲁斯回答道。
两个人折返回大都会，借助现在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优势轻易混进了人群。
大都会的街道仍然整洁而繁华，但克拉克本能的察觉到了异样。
他曾经走遍了他城市的每一寸角落，无论是作为超人还是小记者。
他熟悉这座城市，熟悉这城市中的每一个人和事物，自然能看的出来这座城市中的违和。
布鲁斯的眼神深邃而肃穆，克拉克觉得那里面藏着一些不同的东西。
他并不想干涉别人的思想，但那眼神太沉重了，他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忽然，布鲁斯迈开四足向前飞奔，克拉克连忙追上去，因为用力太猛一时没控制住，后爪甚至在地上刨了一对小坑，幸好并没有人注意到。
黑色的大猫在人群间迅速辗转穿梭，克拉克一边努力克制着身体想要飞起来的冲动，一边急匆匆的追着。
直到一个急转弯，前面的大猫骤然刹车，克拉克才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被玫瑰花包裹着的古老庄园。
他歪了歪头，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座房子。
超级大脑迅速开始检索，最终锁定在一张看过的旧报纸上的一副小小的插图。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迟疑的道。“这是……韦恩庄园……”
还没有被毁掉的韦恩庄园。
布鲁斯没有说话，几下翻过了斑驳的栏杆，落到因为无人修剪而显得有些寥落的院子里，古旧庄严的豪宅与记忆中的重叠，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晰。
“韦恩先生……”克拉克担忧的看着他。
他还记得报纸上是以一种怎样讽刺的口吻描述了这件事——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在醉酒后引燃了自己的房子，然后韦恩家族几代人辛辛苦苦经营的基业就这么在大火里付之一炬，而那个玷污了韦恩之名的不孝子就躺在花园的水池边上呼呼大睡，甚至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老管家把他从睡梦中叫起来才发现这件事。
多么无用，多么可悲……
“可怜的韦恩医生，他会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耻辱。”克拉克还记得自己到哥谭采访时得到的最多的评价。
而这与他在报社做访前准备时，从同事们那里得到的答案也基本相同。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是不是当一件事情说的人多了，就一定是事实？
克拉克不相信一个有着这样眼神的人，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情。
他又想起了那一晚。
那不是一个好的回忆，他们不欢而散，互相厌恶，克拉克很少会这么讨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哪怕这个人曾对他出言不逊，但布鲁斯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