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邵青敲开主卧室的门。
里头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堵在门口,向天的剑眉紧紧皱在一起,双目冰冷地看著来人,等待来人报上目的。
都已经是师徒关系了,还这麽冷冰冰地对他,邵青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抬手,轻柔抚摸几乎要缠起来的眉,邵青轻轻说:“这麽好看的脸,你怎麽总是用它做出苦大仇深的表情。”白白糟蹋了他喜欢的脸。
对面的人闷不吭声,也没有什麽排斥的动作,表情仍旧严肃,透过表情在问:“到底有什麽事。”
“你这些天在想的事情,告诉我。”邵青继续说,用像在诱哄情人般的口气,“我为你分担,请让我为你分担。”他的手顺著脸颊、臂膀,滑到向天的手上。他抓起那只粗糙的手,放在唇前,轻轻吻了一下指背。
向天触电般将手抽回,表情终於有些改变。“我敬你为师,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这样做,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他不快道。
“你的表现可一点也不像个内心有敬意的学生。”邵青轻笑道,“你要好好改变一下我行我素的习惯,心里想的事,别总表露在脸上。去照照镜子,你的脸上明晃晃写著‘不上课就滚’,这麽藏不住心思可不行。”
“我不想在你面前掩藏心思,虽然看到你就讨厌,但不管怎麽说以後你会助我,没必要在你面前遮遮掩掩,我也不想人前人後都戴著伪装的面具,那样迟早变成神经病。”还有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藏不住心思。
“是个好想法。”邵青点头,说,“入戏太深会分不清面具和自身。”他称赞了句,又笑道:“换身衣服,中午出去吃。”
意外地看著邵青,向天露出不解的表情。
“老是坐在家里,脑子容易闭塞,出去散散心。”邵青解释,“还有另一个目的,既然你说不想人前人後都戴著面具,那我要测验你在人前的表现。”他挑了挑眉,用一副挑衅的语气接著说:“如果你输了,要允许以後我睡在你床上。”
“输?”向天微微眯起双眼,“怎样算输?”
“控制不住情绪达到三次,维持情绪外泄表情达十秒以上也算输。”他可是很严厉的老师。
“如果我赢了呢?”
“一个月结束後,我助你安然无恙重回邵帮,并当著所有人的面,澄清你和我从未同房。”
“好,这个挑战我接了。”
“不多考虑下?”邵青紧紧盯著房门口的男子,意味深长地说,“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不需要。”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无论如何他都会赢。
“很好,去换衣服吧。”邵青期待道。
看著向天返身挑选衣柜中的衣服,邵青的眼神变得深邃,他低头,嘴角微微往上勾,呵呵笑了声。
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向天一定很少有一连五天缩在房间里不出门的经历。将自己关在孤独的空间里思考,对这个直来直往惯了的男人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但邵青不愿意,他只有一个月能最大限度利用的时间,他要在这一个月完全抓住向天,这事说难不算特别难,但也绝不容易。如果失败了,一个月後,向天一定不愿意再忍受安份呆在他身边──虽然这是他费心为他撑开的遮风挡雨的羽翼──他得花上更多功夫虏获这个男人。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不愿意再等。
一个月,邵青要让自己在向天心里拥有一席之地,还是最重要、最放不下的那一席。
当然还要有肉体关系,他没兴趣只是当个老师,不希望到头来在向天心里只是个“尊敬的恩师”。
白日的街区人很多,但算不上很热闹。顶著大豔阳,大多数行人来去匆匆,期望尽快走出大火球的照耀范围。只是一会儿,俩人额上就渗出一层薄薄的热汗。
这天气,实在不适合散步。
邵青并不介意天气的炎热,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旁边的男人那。向天身上的衣服是他亲手挑的,花格子衬衫很配他古铜色的皮肤,下身是牛仔裤搭球鞋,很年轻的装束,双手插在裤袋子里的时候,看起来完全是个发育特别快的学生。邵青热切期望亲手剥光向天浑身衣物的那一刻早点到来。
他们进了一家咖啡屋,邵青挑了个大厅上的位置。向天没有对此感到有什麽不对,他一路都表现出一幅漫不经心但沈默的气质,坐下来的时候,他对著服务生小姐露出一个礼貌含蓄的微笑。
“一杯拿铁,谢谢。”他微笑著说。
服务生的脸一红,记下新一桌两个客人的点餐後,面带羞色离开了,临走时还悄悄看了眼比较高大年轻的男人。
“看不出你很擅长猎豔。”邵青说。
“我没有在猎豔。”他在摸索该为自己塑造什麽样的形象,也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形象比较适合他,轻浮也不错,但他不知道轻浮到底该怎麽做,他做不到真正去轻薄女性……
“不要为形象下死标签,形象是活的。”邵青教导道,“也不要太早就为自己设立好每一步,生活诡谲多变,你应该抱著期待和兴奋迎接莫测的未来。”
“我怎麽能期待兴奋?”向天皱眉,不能苟同这句话,“走错一步,下场就是粉身碎骨,我必须时刻小心谨慎,你不是也一样?露出一丁点马脚,两个副帮主就会让你吃不了兜著走,还期待和兴奋?”
“谁都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下一刻人事物会怎麽样,变化不可被掌握。”邵青轻笑出声,“那两个老家夥这会儿忽然想除掉我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