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肉酱吗?我喜欢咸味的,你呢?我妈给我拿了不少肉酱……”
噢,这家夥已经从对家人的抱怨降格到对食物味道的讨论上了,塞西尔无可奈何对他翻了个大白眼,卡特意识到自己似乎话太多了,呵呵干笑,他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他们驱车回到了塞西尔的住宅,之後塞西尔便拿著卡特的证件离去,大概是去办理出境证,卡特像个事外人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待,他的心情很好,一边看电视一边品尝母亲特质的肉酱,用薯条一点一点沾著吃,那表情像在享受极上美味。
第二天中午,塞西尔回来了,他看起来不太好,衣衫不整,并且满身的酒味,卡特想抱怨自己饿了一晚上的话憋在肚子里,他疑惑地瞪著对方,直到塞西尔从怀里掏出他的证件,并说三天後就能拿到护照,他的眼神从疑惑陡然变成愤怒与悲伤。
“你没必要这麽做,我们可以按照正规步骤慢慢来,完全不需要牺牲你。”卡特叫道,他显然误会了什麽。
塞西尔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突然发什麽疯。
“该死的,他们对你做了什麽?那些贪污犯罪的狗东西,他们……上你了吗?抱歉我没有保护好你……哎哟。”
“你他妈想到哪去了,我不过和朋友吃了顿饭而已。”塞西尔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揍了他一拳後骂道:“宿醉,我的头痛死了。”
那些混账朋友,逮著他寻求帮忙的机会就要和他喝酒,说什麽这是头一次他找他帮忙,一定要留个纪念,留纪念一定要去喝得大醉?这帮家夥太过分了。
“真的吗?你不要说谎安慰我,你的衣服好像被人扒过一样。”
“酒喝多了,大半夜觉得热就自己脱掉了。”隔天一早昏昏沈沈赶回来,衣服也穿地不整齐,塞西尔难得一次在外头这麽没形象,却被这家夥误会成在献屁股,“你的脑袋里装的是酱油吗?竟然会想到这种事。”塞西尔说,他感到又气又好笑,因为头痛的关系又有些难受。
卡特嘿嘿傻笑,这次他可是丢脸丢到裤裆里了。
三天後,他们拿到卡特的护照,当天下午就上了飞往中国的飞机,塞西尔敏锐地发现卡特自从上了飞机就一直在紧张,对方不停地左看右看,过了一会大概意识到这样像个傻瓜,就死死盯著机舱外面,外人看来像是在欣赏天上的景色,塞西尔却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头。
他善意地没有打扰对方,塞西尔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出国到英格兰,那时候也是这麽紧张,不停地想英格兰的人是什麽样,一下飞机才发现和美国人没什麽两样,那时候大感失望,他原本可是抱著外星人社交的心态,现实太残酷了。
七
“接下来,我要教你的是观察力。”邵青说著,忽然停下来想了想,“或许不该叫观察力……叫……唔……不完全是锻炼你的观察,管他呢,反正是门很重要的功课。”
“来吧。”向天说道。
他向服务生道了声谢,端起拿铁,嘴碰触杯沿轻轻吸啜了一口,然後将拿铁放下。他的手仍旧放在杯上,透过瓷质的白色杯壁,感受到来自牛奶的热度,他看向邵青。
“现在你在邵帮两个老家夥眼里也还只是个不足为患的鲁莽小子。”邵青打量著他,端著牛奶喝了一小口。
“你眼里呢?”
“漏洞百出。”
向天没有再接腔,只是与邵青沈默直视,後者在他眼里看到不服输的倔强和坚定,那让他想亲吻他。邵青眼里赤裸裸的火热,让向天忍不住皱眉,手指轻点桌面,提示他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
“来聊聊你这五天窝在卧室里的所思所想吧。”邵青眨眨眼,隐藏眼底的欲望,说道,“我很感兴趣。”
“没什麽好说的。”
“在想家里的事吗?”他其实没怎麽想知道向天在想什麽,只是想挑起另外一个话题,“不过你的家庭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才对,没什麽好考虑的。”
“你调查我?”向天露出不快的神情。
“我对你了如指掌。”邵青低声笑了笑,“郑持和刘田的调查,都没我知道得多。”
向天面露愠色,但想到之前和邵青打的赌,又强制恢复平常的表情,略有些冷淡地看了邵青一样,又喝了口拿铁,牛奶的味道在口中溢开,并不怎麽好味道。
“没什麽好调查的。”他说,“我唯一的亲人──母亲,早就死了。”
“是吗?”邵青手撑在桌上,托著下巴,说,“有血缘关系的人确实都死光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还有一个呢。”
向天眉头一跳。
知道自己的话在对方心里掀起巨大波澜,邵青笑著,继续说:“也许我该叫你弟弟?邵天。”
“啪呲”一声,手中的瓷杯的洁白杯身上,出现一道刺眼的裂缝。向天再也保持不住平和的表情,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还带著不少狰狞。
“你怕死吗。”他用尽全身力量,才让这句话的音量可以用轻柔来形容。
“算命的说我会长命百岁,所以我不怕死。”邵青说,“老帮主将你这个亲生子藏得倒挺深。有钱老爹死得早,留下大笔财产,让你和你老妈能够安然无恙度过余生,这种背景骗了大部分人,可唬不住我。不过我很奇怪,老帮主死了後,是哪个神秘人继续提供你们资金的,还指引你进入邵帮的路,那一定是个老帮主绝对信得过的人,目前还在邵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