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子的命定之人,必然不是我家公子,你只是不知道世间怎样的美好才适合你,千帆过也无济于事。”小童鄙视之情毫不掩饰。
封尚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怕不是遇见了神仙,吓的他一刻都不想停留了,便道:“我还有事,有事,日后再聊,再聊!”便跑的无影无踪了。
小童笑笑觉得大人可真是愚昧,皆是对无情之人动情,对错误的人动情,对万万不该动情的人动情。而对心悦自己的人,却永远看不到,一味地追逐,最终一无所有,孤苦一生。
夜宴如旧,歌舞升平。自从人全了,殷府上,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宴。六个半人每天一处喝酒,一喝就到天明,酒桌上屹立不倒的除了杨氏兄妹,就剩下桓玄和谢珝了。桓玄不让谢珝喝很多,一点点就借口身体不适,让他换酒为茶。
杨氏兄妹则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周围的人都喝倒了,兄妹俩还能对饮三百杯。而杨家的好女婿殷仲堪,一般却是第一个败下阵来,醉了就不分时间地点人物的,逮着杨氏兄妹中的任意一人,拉住就要回去行房,笑的封尚抱着小童差点一头栽进湖里。
桓玄对于酒这种东西,是能而不好,所以没有人强灌,自己很有节制,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把酒言欢中,他一心只想知道珝公子是否开怀,是否能忘却一切愁苦。
可是平日里越来越开怀的谢珝,晚间却是噩梦连连。殷仲堪本来为二人安排了两间相邻的房舍,只是桓玄夜间怕谢珝不适,便常常独在庭院中,等待夜深,等他息灯,等他安眠,等他一夜无梦,再等到天光初亮,才会放心回去睡上一会儿。
开始的几天还好,谢珝都是一夜无梦,可是日日在一起,看着他对殷杨二人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亲近,反而让他梦魇不断,噩梦连连。第一次,桓玄冲进房,将他唤醒,搂着他两个时辰,才又将他哄睡。
后来这样的情况就多了起来,一夜一次,变成一夜数次,桓玄索性睡到了谢珝的榻上,夜夜抱着他,才能安枕。
桓杨封殷其实自从先帝驾崩后,就没有再聚了,这是一次很好的契机,可以叙叙兄弟情。只是,现在不仅殷氏盘踞荆州,杨氏桓氏都有了自己的疆域,事务繁多,不能数月不归,而谢珝最近因为噩梦缠身,日渐憔悴,也是该回南郡的时机了。
殷仲堪与杨佺期觉得桓氏已经开始壮大了,并且取得了当前最有利的地域,首当其冲应该被推举为王孝伯后的第二任盟主,三人兄弟一心,同气连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桓玄盛情难却,便只好答应。于是,殷仲堪安排在三日之后,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三人歃血为盟,同仇敌忾。
封尚无心这些纷争,觉得自己抽身在外,逍遥快活就好了。只是他觉得谢珝对他们三人的结盟很是赞许,可以说是有点激动,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神色动作都有点怪异。
结盟的前一天,桓伟回到了荆州,之前他跟随殷仲堪过来后,就一直替殷仲堪巡查边防,得知桓玄已经到了,便匆匆赶了回来。兄弟二人许久未见,很是亲切,只是桓伟似乎十分忌惮殷氏,便借机与桓玄密谈。
原来桓伟受了陶姜先生的叮嘱,进京讨要权势,随后朝廷使出离间之计,想斩草除根,幸好三人同心同德,才保住了各家势力均衡。可是桓伟认为此时的友善不会是永久的安宁,为了各自的家族,将来必有纷争,所以此时不能因为义气坏了今后的大事。
桓玄心中很是惊讶,推举殷仲堪之时虽然想到,各家族之利益,但是当初自己毫无实力,拉拢殷氏,有情可原。如今三人已鼎足之势,各自拥有一方水土,又抬举自己,奉为盟主,又怎能背信忘义,互相残杀呢!
桓伟见他此时有情有义难以劝说,便让他回去好好听陶姜先生的指点罢。
第二日,祭天大典如期举行,供五谷,杀黑牛,沐浴焚香,十分庄严。三人于祭台之上,拜天祭地,以血盟誓,今生今世,不得违背,若有二心,天人共诛。
礼成后的第二日,六个人就要各奔前程了,桓玄封尚谢珝,要回南郡去,而杨佺期也要回自己的驻地,临别之际,都有些不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因家国大业,各守一方安宁,下次再聚,不知是何年月。
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今日一别,他日聚首。
也许其余几人都不知情,六人之中的一人,已经谋划了让他们自此就互相残杀,直至覆灭的大计。看着他们今日的音容笑貌,就想着往后他们兵败身死的惨状。
这一张张脸,今日就刻在谢珝心中,要记得此刻的把酒言欢,因为他日为师父复仇之时,心中会觉得更加痛快。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血债血偿的对象,不允许他们害死了老师,还能苟活于世,安然度日,决不允许。
想必是思及此处,谢珝的眉头微皱了皱,桓玄以为他伤感离别,便以指尖,轻轻的点了点他的眉心,又轻声问道:“可有何不适否?”谢珝摇摇头,脸上恢复如常,回望着桓玄,又点点头,示意可以上路了。
于是各自拜别,各自登途。
英雄一别何日见,正是他日残杀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的肉不知道能不能过审啊~有点担心。
对不起大家,果然没有过审,于是被迫把500个字变成了100字,我对不起你们!
第39章
回到南郡已经又是一月之后了,旅途疲累,封二公子劳苦功高,一回来便告辞还府了。而桓玄军中有急务,在府上未到三日,安排妥帖心上人的一切,便匆匆而去了。
谢珝将养了几日,又觉得时机刚好,便派小童取请陶姜先生,书房一叙。不多时,陶姜先生便来了,二人互相打量,竟然觉得彼此有相似之处,都是羸弱的身子,不善言,只是一老一幼。
相互施了礼,陶先生便勉强开口道:“不知珝公子,唤陶某何事?”
谢珝什么都没写,只是拿出一卷书简递了过去。
陶姜都没展开看一下,就知道是自己所著,十分惊讶的道:“谢重是你何人?”
谢珝便才蘸笔写道:“族人。”
陶姜略带思索道:“你既然知道我的事,那么,有何指教?”
谢珝继续写道:“联手。”
陶姜暗暗一笑道:“为了王恭?”
谢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