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竟然要拿别人辛辛苦苦修炼多年的内丹来维持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太毒辣了……”
那弟子拢了拢衣袖,看着这些弟子你一言我一句,不置可否。
“后来呢?”有人耐不住性子追问,“萧师兄是如何脱困的?”
那弟子幽幽道:“萧师兄与他师弟同出一脉,那师弟还是萧师兄一手拉扯大的,所以二人自幼感情深厚,渐渐地日久生情。彼时萧师兄危在旦夕,这位师弟在得知此事后孤身一人便上了恶风崖,单枪匹马的与蔺千殊斗法斗了三天三夜只为救出萧师兄!这位师弟的修为也十分了得,打的蔺千殊节节败退,眼看着即将打败对方救出萧师兄,那蔺千殊却在此时突然发狠,用同归于尽的手段杀了自己,也让那位师弟为他陪了葬……”
“所以当萧师兄被宗门众人救出时,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师弟兼道侣的尸体。萧师兄抱着自己师弟的尸体坐在雨中,眼睁睁看着师弟的躯体在自己怀里化成了风沙,萧师兄当即便哀痛欲绝,泪洒恶风崖!”
那弟子摇头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萧琏璧与他师弟二人之间的情分暮朝峰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这本是一段佳话,奈何天意弄人啊,偏要他们生离死别。哀莫大于心死!那位师弟已过世了一百年,而萧师兄却仍未娶他人,足见萧师兄对他师弟依旧念念不忘,一颗真心可鉴日月,至死不渝啊!”
“我不行了……”有弟子突然背过了身去,“太感人了,他们太惨了。”
“萧师兄太痴情了,他师弟太可怜了!”
“对啊,没想到萧师兄居然是这么痴情的一个人。”
“萧师兄是当之无愧的情圣!”
“没错。”有人接连附和,“情圣本人就是萧师兄!”
“……”
“啊嚏!”萧琏璧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觉得有点痒痒的。
他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下方,稀薄的云雾在他脚下快速流动,青葱翠绿的山头此起彼伏,划出一道蜿蜒曲折的弧线,像一条盘踞在地上的巨龙。
即便是在半空中,萧琏璧依旧能感受到这片青绿色中万木回春的气息,他望着下方的场景有些出神,眼中透露着一种似感念又似渺茫的色彩。
良久,才缓过神来,收回了视线,他拂了拂手,身体前行的速度陡然加快,用一种仿佛要尽快远离这方天地的速度,消失在一片云雾之中。
暮朝峰顶。
落地之后,萧琏璧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一只栖息在丛林里的灵鹿,这灵鹿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他认出这头白鹿是以前常被他撞见在溪边喝水灵鹿中的其中一只。
那灵鹿此时也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中似乎有些痛苦的神色。
萧琏璧有些迟疑,刚想要上前查看这灵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见一只仙鹤从戊攸子的院中飞了出来,落在他的面前化作了一个人形。
羽生肉乎乎的圆脸上满是兴奋,他快步上前,“萧师兄你回来了!”
萧琏璧打量了羽生一眼,颔首道:“羽生,你长高了。”
上一次见羽生时,对方看着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童子,如今虽脸上的稚气未褪,但身形已经是个少年人了。
羽生摸着头上的发髻,有些不好意思,“长老也这么说,嘿嘿……萧师兄快些进屋子吧,长老在里面等你许久了。”
萧琏璧顿了顿,指着不远处的那只灵鹿问,“这只鹿是怎么了,我看它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羽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在灵鹿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灵鹿的头,背对着萧琏璧道:“它没事,只是它伴侣走了。”
萧琏璧怔了怔,视线猝不及防又撞进了灵鹿那双含着痛苦的眼睛中,半晌,带着有些干涩的声音问:“它的伴侣是不是那只……时常和它在溪边喝水的鹿。”
羽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耐心的安抚着灵鹿。
萧琏璧也没说话,望着那头灵鹿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才转身往院内走去。
戊攸子站在院中,一左一右围着两只体格较小的灵鹤,那两只灵鹤此刻都亲昵的在用自己的头蹭着戊攸子的衣袖,表情十分享受。
戊攸子将注意力从两只灵鹤身上收了回来,看向不断朝他走近的青年,眼中一派温和,“琏璧,回来了。”
萧琏璧脸上也难得的浮现出些许柔和的气息,他作揖道:“师尊,弟子回来了。”
戊攸子问道:“你从北边蛮荒之地赶回来,一路上可还顺利?”
萧琏璧答道:“弟子一切顺利,并未遇到什么意外。”
“那便好。”戊攸子顿了顿,沉默了半晌忽然话锋一转,“你体内的内丹可有什么异样?”
戊攸子问的自然不是萧琏璧自身的内丹,而是他体内那颗覃寒舟的内丹。
说来也怪,若是换作平常修士,丹田同时容下两颗内丹,那两颗内丹必定相斥,无法融合。碰撞在一起便会在体内自爆,连着修士一起炸成齑粉。
而覃寒舟的内丹在他体内相安无事的待了百年,非但没有出现过任何不适,反而被他运用的如鱼得水。
“不曾出过什么异样。”萧琏璧道。
戊攸子低头摸了摸身侧两只灵鹤的头,这两只灵鹤立仰起了脖子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往天空飞去,“自从出了你师弟的事后,你便一直孤身在外游历,这次回来了还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