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夜晚才适合逃亡,但这个逃跑的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对他来说,白天黑夜都是要赶紧跑的,虽然他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人在追。
他是贺玉来。
易芳翁谋划坑害夏商州的时候,他其实就是那个煽风点火出谋划策的。但易芳翁的下场他也看到了,琴尊根本就没给他解释辩驳的机会,直接便放了个傀儡来抓他,将他串在柱子上于海中暴晒。
贺玉来吓得赶紧跑了。
他只是要让夏商州不好过,没必要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本以为自己的出逃无人发现,却没想到,刚跑出山林的范围便遇上了一个黑衣人。
贺玉来战战兢兢看着那个大能,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人并没有穿云宗的服饰。
“前……前辈,不知前辈有何贵干?”贺玉来躬身问道。
荒泽自从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一直在找机会跟石人族联络。只是越位面的联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仅要占据地利,还得要天机。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零零散散需要注意的东西。
荒泽懒得去处理那些细枝末节,便寻思着找个跟班来帮自己处理。
这不刚出了暂居的山洞,便看见了一个送上门的。
贺玉来还以为自己会被杀掉,却没想到那个大能一见面便问了他一句:“你想不想做我的下属,为我做事?”
贺玉来仰面看着荒泽,眼里流露出一丝狂喜。
流沙狂蛟上。
来的时候是顺流而下,脚程飞快,回去的时候则是逆流而上,速度自然要慢上许多。
七八日以后,云珩又为傅乐书实行了一次“转命”。
看着云珩因为自己的缘故日益衰老,傅乐书的心仿佛被铁锅煎熬一样,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自从上次集体处罚之后,云宗的弟子们都乖了不少,现在也没什么人敢惹云珩,傅乐书又不出来,他们便都听云珩的指挥。
云珩也变得忙了许多,傅乐书经常看见他一个人拿着龟甲,卜算荒泽所在的方向。
傅乐书这时才觉察到自己的无力,他甚至连帮云珩分担一些都做不到。
眼看着即将到达云宗的地界,傅乐书的话也多了起来。
云珩在外面吹了半天的风,到了亥时才进了屋子。
他开门的时候发现烛火依然亮着,而傅乐书还没睡,正坐在床上等他。
“师父。”傅乐书见他进门,便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傅乐书自从开始变老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在外人面前。云珩也不怎么想见他,一般都会在傅乐书醒来之前离开,等他睡了才回来。
两次转命之后,云珩的外表老了不少,头发也已经花白。有弟子惊讶于他的变化,却没人敢问。
云珩愣了一下,问他:“怎么还没睡。”
傅乐书牵住他的手,道:“我在等师父。”
云珩顿了顿,才道:“下次你自己先睡吧,不必等我。”
傅乐书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拉了他在床边坐下:“师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云珩最近实在忙得脚不沾地,亦不知今夕何夕,听见傅乐书这么问,他便也顺口接话道:“什么日子?”
“今日是七夕,是师父和我该过的日子。”傅乐书一脸认真地道。
云珩挑了挑眉头,哦了一声,没说其他。
傅乐书却突然伸出手来,抚摸了一把云珩肩头滑落的白发。
云珩因为他的抚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傅乐书也没表露出什么受伤的神色,他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喜悦。
“师父,我们一起白头到了老。”
他用他特有的那种软软的语调,将这句话说得像情话一样。
云珩抓住他手,掰开他手指,道:“夜深了,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