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扶风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样沉稳,直到最后一层纱幔掀开,皇扶风看清了床上人的脸,只是一个被打晕的小太监。
皇扶风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咯噔一下,“还好不是陆挽书。”他方才是这么想的吗?
他痛苦不已,或是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自责,或是因为又落入了那人的算计。
旁边吴仕已经一脸的恐慌,“殿下,叛贼陆挽书竟不在,我们中计了!”
他早该知道了,陆挽书已经知道了一切,可若是又一个算计,为何四下一片静默,为何没有一人出来反抗,心底的某种猜测在皇扶风心里久久盘旋,令他面色忽地苍白如纸。
他们去了金銮殿,和王璟汇合了,而金銮殿正中央,挺直战立了一个人,直直盯着高位上的皇帝宝座。
皇舞终老部下想把他层层围住,却被王璟制止了。
则礼转过身来,傲娇的少年似乎瞬间成熟了,眼里投射的寒光令人背脊发凉,“你果然走到这一步了,兄长算得果然没错。”
吴仕大步上前,铿锵有力吼道:“把叛贼陆挽书交出来!”
则礼根本没往那人身上看一眼,直直盯着皇扶风,皇扶风从他眼中看到了痛恨和难过。
则礼一步步往皇扶风那边靠近,所有想拦截他的人都被皇扶风制止了,直到则礼已经靠得非常近而自行停了下来。
则礼看着旁边人的警戒状和皇扶风的淡漠,苦笑出了声,慢慢往衣袖中摸索,皇扶风旁边的人更加警戒,他们都以为则礼会掏出一把利刃,只是他们都算错了,则礼掏出来的,只有一卷黄布。
此时,皇扶风苍白的脸色终于隐藏不住,则礼却不管,依旧盯着皇扶风,手却慢条斯理地拉开那黄布。
这是一道圣旨,是陆挽书最后的圣旨。
“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今朕禅位睿王皇扶风,此旨为据,违者杀无赦。”
退位诏书很短,则礼念得很慢,字字诛心。
“有了这诏书,你就不算逼宫篡位了,这结局,你可满意?”
皇扶风的身子已经不由得他控制,拼了命地颤抖起来,“他……他在哪?”
则礼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皇扶风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
看到他这样,则礼一脸无所谓地道:“这样吧,你屏退所有人,我和你说他的下落。”
吴仕马上跳出来,“不行,殿下万万不可!”而旁边的王璟却是一脸不忍,没有作出反对。
皇扶风却完全不加理会,斩钉截铁答应了。
皇扶风的命令不容置疑,没有听取任何人的意见。
华丽广阔的金銮殿内,最终只留下了皇扶风和则礼两人。
“你恨他?”则礼甩出莫名其妙的话。
皇扶风已经恢复了神色,没有回答。
“一个月前宫外客栈,给他下迷药的是你?”
皇扶风不语。
则礼此时却双眼通红,“半夜去王璟将军府的是你?”
皇扶风依旧不语。
则礼却难以控制情绪吼出了声:“回答我!”
“是!”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情感。
则礼讽刺道:“你当真无情。”
皇扶风却用最平淡的口吻回道:“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不该恨他。他玩弄人心,我错付真心遍体鳞伤;他机关算尽,我国破家亡,我不该恨吗?他写那退位诏书,是想要我觉得欠他的是吗?他算错了,我不会!”
当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主拔高了几个音调,他在心底暗自警告自己冷静,金銮殿内很安静,则礼没再说什么。
很久,皇扶风继续以平静的口气问道:“他到底在哪?看在退位诏书的份上,我不会杀他。”
则礼通红的眼角哀伤更加明显了,“大可不必。”
皇扶风慢悠悠来到龙椅旁,细细临摹上面的花纹,堂而皇之坐了上去,居高临下看着则礼,“说吧,他到底想作甚?”
则礼看着龙椅上神情陌生的人,眼里的伤痛真真切切存在着,是几欲令人窒息的回答,“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