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一看他面色不善,忽然意识到在这种时候他或许不应该聊工作,声音软下来:“我明天才走,要去两个星期左右,今天我没事,你如果想的话,我也可以留下来。”
他试着缓和气氛,但刘启看着他的眼神却还是非常不对劲:“又是你之前的那种工作,检修,然后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碰到危险,弄得一身是伤?”
“也不能这么说,这两年各地工程师也都有了一些经验,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措手不及。”
李一一说着想挣开刘启,却发现他的手跟铁钳一样,这下是真的没收着力气,李一一心里排出几种刘启为什么生气的可能性,最后他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开口轻声道:“你不用担心,这次任务的安全系数很高,而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去那——”
他最后没说出来的半句话直接被刘启的舌头给堵了回去,和昨晚截然不同,刘启的手掐住他的腰,力气之大,甚至让李一一措手不及地痛哼出声。
“不用担心是吧,睡了我就想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你胆子可真不小,把我当什么?”
刘启的声音压着火,李一一的呼吸给他搅合的乱成一团:“你,你忽然发什么疯啊?”
“你是特别观察员,应该有一点说话权的吧,联系联合政府,让他们把司机换成我。”
刘启低下头来盯着他看:“你不这么做,今天就别想下这个床,就在这儿被我干一天,听明白了吗?”
李一一脑子一热,无奈真的挣不开刘启,气急之下连语速都变快了一倍:“你以为这种人员能说换就换,更何况你一个初级驾驶员我凭什么调动你来这种任务,刘启你还要不要脸——”
他没说完,第二次,刘启又把他的话截断在嘴巴里,末了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李一一嘴上还有伤,几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朵朵去上学了,你可以出声。”
刘启起身把单身拽掉了身上的T恤:“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现在联系联合政府,要不——”
他说着,按住李一一有伤疤的那半边肩膀,又笑了一声:“你就看看咱俩的体力,究竟谁能耗得过谁。”
第七章07.
李一一再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浑身都疼,动根指头都费劲儿,张嘴说出一个字,声音李一一自己还没认出来,刘启的脸便一下子进入了视野:“你怎么样?”
李一一现在看到他这张脸也挺来火的,他没失忆,昏过去之前的事儿还记得清清楚楚——刘启这孙子,就是他妈在对他严刑逼供。
李一一脾气也没那么温顺,火气一下子上来,顾不上声音整个是哑的张口便骂:“刘启你他妈脑子里想什么呢,这种事儿你再逼我有用吗,是我能决定的吗?让你当司机,你知道你在拿多少人的命开玩笑?坐在车上的都是北京方面发动机的设计专家!要是翻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一口气说完,看刘启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低落,李一一也知道话说的重了,深吸口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可能因为我自己的私人原因,拿事关几十万人安危的发动机开玩笑,换了你你也不会这么做。”
刘启没说话,李一一的脑子冷静的很快,看他这样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正要开口,刘启轻声道:“还疼吗?”
李一一一愣,就见刘启脸上少见的有些不安:“之前我有点失控,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下李一一剩下的那点怒气都因为刘启难得的低声下气消没了,他试着动了下腰,也就是酸,疼还谈不上。他咬着牙想要撑起身子,刘启大概是看他费劲儿,一把搀住他,声音很低地说道:“抱歉,是我做过了。”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李一一头一回听刘启这么跟他道歉,他心里有块儿软下去,又觉得有点得意,伸手在刘启那头板寸上摸了一把:“我知道你心急,但是这是我的工作,你现在还没办法陪我去,再过过吧。”
刘启沉默着把水杯给他拿了过来,又过了很久李一一才听见他的声音:“我什么时候才能开载人运输车?”
“按照流浪地球法,你至少得是高级驾驶员,才能在平时专门负责运输联合政府工作人员和发动机设计专家。”
李一一捧着杯子,看刘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心里忽然又有点不忍心:“按照你现在的进步速度,五年左右吧。”
“恩。”
刘启没什么多余的话,反倒让李一一有些不安起来,他说:“我知道你担心我,这其实让我挺开心的,但是我觉得你更应该相信我,也相信现在的团队和技术,不会再出现像以前那样危险的状况了。”
李一一戴上眼镜,看床边放着的椅子,很显然刘启已经在这儿守了他很久了,他心里一热,正想说点什么调节气氛,却听刘启忽然问道:“你们这次去检修,难道不会顺便运输火石过去?上海周围因为上次的强震,不少矿山发生垮塌,现在应该都是从北方调运火石过去才对。”
李一一一愣:“对啊,你不现在主要跑京沪线吗,我倒是可以申请一下,因为一定会检修打火装置,所以按道理说,我们也是要配备测试用的火石过去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后,抬头便触到刘启望过来的眼神,非常认真:“那如果需要运送火石,我作为初级驾驶员是不是就可以参与了?京沪线我也经常跑,我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我知道,我会给你争取的,成功率应该还挺高。”
李一一看刘启满脸的诚恳心里觉得好笑,同时又感到一股暖意自内心深处往上涌,他打小没有父母,是在联合政府的培训机构里长大的,有过很多老师,但是没有一个会长久地陪伴他,他住在联合政府分配的公寓里,一个人,每一次任务都是随叫随走,几乎从没体验过有人牵挂自己是什么滋味。
——原来就是这样的。
李一一深吸口气,抬起胳膊看身上被刘启啃出的那些印子,无奈道:“刘启你他妈属狗的吗?还说我身上没几块儿肉,没肉你啃什么啃,这么多印儿,我马上脱了防护服怎么见人。”
“那就别脱,我也不想叫别人看见你身上有这些。”
刘启话说的没半点犹豫:“要我能跟着你们去,晚上你也可以申请和我睡一间,或者睡我车上——反正那些什么专家,应该有很多老外吧,你跟他们在一块儿也睡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