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政还在为这个数字纠结的时候,偏偏还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给嬴政传销起金丹来,不过显微镜的存在已经放嬴政彻底放弃了长生的想法,只是‘年老’这个信息开始在嬴政的脑子里逐渐扎根。
这并不是一个良好的意识,事实上,这个想法带给了嬴政大量的焦躁和不安,也让他出事手段更加地急于求成。
比如修路,若不是当初墨斗拦着,可能嬴政就真的不计后果地实施起来了;还比如说现在的秦国三管,不,加上蒙恬的战场,现在的秦国是四管齐下,为此嬴政甚至连自己的棺材本都扔了进去——嬴政的陵墓又延期了……
虽然墨斗本身是反对嬴政在陵墓上大动干戈的,但嬴政现在这么反常他也开始忧心起来,但见嬴政确实不在意这件事后,墨斗也只能心虚地将这件事放到一边:后世的兵马俑似乎没了啊。不过没关系,传国玉玺好歹还在,玉玺已经大致完工,就差点睛了。
“墨叔?”
因为变声而略显沙哑的少年音打断了墨斗的思绪,墨斗回神,继续和扶苏就着沙盘商谈起来:“基建是一个漫长而又耗力的过程,修这么多路大王一人是做不到的,还需要公子的继承。”
粗糙的全国沙盘置于眼前,楚国的地界完全归属于了秦国,燕国也被秦国吞并了大半,齐国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地图边缘的角落,看样子随时都能被秦国吞入肚内。
扶苏看着上面连接着国与国、漫长而蜿蜒的道路,认同地点点头,就是这么一个沙盘,一条条路捏起来都累得慌,更何况是真实的道路,那绝对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问题。
扶苏如此聪慧,墨斗也省心,他缓和下神情:“既然如此,那我就讲上次的《山海经》了。”
扶苏眼睛一亮,连忙点头,他向来喜欢志怪,小时候就一直沉迷翻看不同版本的《山海经》,不过墨斗讲的并不是原版,据墨斗成称这只是他瞎编逗扶苏玩的,但扶苏始终觉得墨斗并不是在信口开河,那些遥远而奇怪的世界是真的存在的。
扶苏是这么想的,也曾这么问过墨斗,而墨斗当时只是笑这说:“瞎不瞎编,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墨斗开始将西北远处有一大陆环海而连,四季多雨如春,发金肤白眼碧时,扶苏终于忍不住问了:“之前你说美洲隔海,没有大船无法过去,现在这个欧洲连着我们,总能去了吧?”
墨斗挑眉:“能去是能去,只是……”
“只是要先把那匈奴给收拾了。”
嬴政步入大堂,接下了墨斗的后半句话,虽然提到了匈奴的糟心事,但脸上依旧挂笑,看样子心情相当地好,不等墨斗提问,他率先递给了墨斗一卷布帛,墨斗心中一动,接过帛书打开一看,果然如此:“燕国降了。”
公元前229,在李信的攻打下,燕国不敌,降于秦国,秦国的统一大业,只差齐国那最后一步。
第149章
如果有人要做一个战国末期的战争游戏,攻略难度最强的绝对就是秦国,而最没有威胁性的大概就属齐国了。
并不是说齐国这个国家的国力不强,事实上,因为齐国一直没有参与战事,休养生息,整个国家甚至可以用富饶来形容了,按理来说,威胁性是不输于赵国和楚国的,但偏偏这个国家一点的攻击欲望都没有:在秦国攻城略地时他就那么安安分分地呆着,直到秦国收拾完其他国家,来然后找他麻烦。
诚然齐国这么乖巧,少不了秦国奉行的远交近攻战略,但这个国家没有远见到这种地步还是很让人惊叹的。
出于齐国一直以来的表现,嬴政象征性地派遣了陈驰作为说客去游说齐王投降,虽然派姚贾的成功性更加大一些,但鉴于姚贾的用处不小,嬴政还是放弃了冒这个险,谈不拢就直接开打呗,秦国最不怕的就是战争——这是安于和平的齐国应该头疼的事。
毫无疑问,在嬴政眼里,现在齐国已经是秦国的一部分了,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全国一统的准备。
嬴政兴致勃勃地在沙盘上拔掉了燕国的小旗子,替换上了秦国的玄旗,结果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嬴政依然成功地用自己的大袖子拂歪了一片的山脉……
墨斗捂脸,这中堪比熊孩子的破坏力已经不是手残的问题了。
幸好,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虽然嬴政本人是一个手残到极点的糙人,但是他拥有一对心灵手巧的爱人和儿子,两人通力合作,很快就将一个刚刚似乎被怪兽破坏过的小世界修回了原样。
在经历过这么一对比之后,饶是嬴政也颇有点挂不上面子,他清了清嗓子,向扶苏提问,努力想要挽回自己的一点尊严:“扶苏,你来讲讲一统之后,秦国该做何事?”
扶苏接过身旁侍从的手巾,从容地拭去指尖上的泥渍,然后拱手,依照着逻辑一条一条缓缓道来:“行郡县之制,集君主之权,用小篆。”
这是为政。
“推行秦币,统一度量衡,修驰道。”
这是经济。
“收缴兵器,按律法治国,严惩私斗。”
这是民生。
“上防匈奴,下收南蛮。”
这是军事……
扶苏说得头头是道,原本还想鸡蛋里挑骨头来保持家长威严的嬴政逐渐缓和下神情,一种‘不愧是我儿子’的骄傲和另一种‘儿子竟然长大了’的酸涩感交织在一起,弄得嬴政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直到墨斗悄悄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当墨斗手上木工而生起的茧子划过嬴政的指缝,一种握住时光的感觉才堪堪让他回神。
下意识地将墨斗的手抓地更紧,嬴政扯开嘴角,看着越发强健的儿子点头称赞道:“扶苏,长大了啊……”
扶苏心理高兴,但面上却是不显,淳于越曾教导过他君子要平淡如水,无论是父王的训导还是老师的教诲,他一直都做得很好:“父王过誉了。”
突然间,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沉默的因子飘荡于两人之间,组建形成一个微微显性的沟壑,然后被一道声波给生生震断:“大王,沙盘上的山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