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死死盯着案几上的物件,她没有一点畏惧,只有眼中有亮光隐隐闪动,通过着这双眼睛,人们仿若仿若能看见那朴素而永恒的定律。墨斗大概明白自家的傻小子为什么会心动了。
……
解决了清的问题,墨斗心中放松了许多,虽然将清放到那个位置上有点对不起对方,但是一旦涉及到嬴政的立场,墨斗便毫无理由地偏倒到了嬴政的边上。
墨斗心中想着事情,迎面撞上了也办事回来的扶苏,两人撞地不轻,大概是因为扶苏也没好好看路……
墨斗下意识地想要去扶起对方,但结果却迎上扶苏的手,对方扶着他关怀地问:“墨叔没事吧?”
墨叔……
以往还不觉得这个称呼奇怪,但现在一听,怎么感觉就这么老了……
莫名沧桑的墨斗默默地将自己的手从扶苏的手上移开,干咳一声,转移话题缓解尴尬:“我没事,倒是公子魂不守舍,所为何事?”
墨斗只是随口疑问,但扶苏还真有事,他迟疑了一下,抛出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请问墨叔,权利是什么?”
第154章
扶苏的问题确实很容易引起一些误会,在墨斗皱着眉低声劝戒扶苏不要心急后,扶苏才意识到以自己的身份说这种话有多歧义。
“孤是在想秦国律法之事,”扶苏解释道,“韩先生近日在著律书。”
他关注的不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是天下士人的权利,或者说是他们的言论权。
扶苏毕竟是淳于越所教导出来的,他个人比较倾向于臣子进谏劝导君王的政治体系,但韩非子在书中所写的‘轻罪重罚’、‘行赏告奸’、‘扩大株连’等君主专权主张,无疑对于臣子的进谏行为极为不友好,虽然可能嬴政相当吃这一套。
毕竟一个帝国最终的走向终究是大一统,哪怕是奉行中庸之道的儒家,后世也照样走向了极端化,更何况是手段向来激烈的法家——按韩非编写的律法,一但有人触犯到君王的权势,下场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而偏偏淳于越一直走在这条作死的道路之上,要是按着律法来,绝对能获个妄议之罪。扶苏是最直接的观感人,在思考几日后,还是觉得若是以韩非的手段处置老师,总有什么地方不妥,却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几日便一直魂不守舍。
墨斗暂时放松下来,虽然并没有放下他的眉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历史上的悲剧又要上演,虽然嬴政现在也只剩下了扶苏着一根独苗苗……
而且这件事在后世也颇有争议,出去那些捣乱术士的存在,一部分人认为嬴政的处置手段带过残暴,而依然也有许多人认为这些儒生确实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嬴政并没有做错。
不过在墨斗的眼里,讨论嬴政焚书坑儒的正确与否在某一方面就是在浪费时间,事情其实很简单:有人阻碍社会进步,嬴政处理这些人有错吗?
没错。
直接把人杀了,把书烧了做过有错吗?
错了。
所以有价值的问题是,嬴政在哪一方面做错了,又该怎么处理。
“其实,我也不甚认同韩非所推崇的严苛酷法。”墨斗沉思片刻,开口说道,至少,以后世的经验来看,都是乱世用重典,而现在秦国已经统一了天下,乱世已经结束了。
“各地百姓深受战乱之苦,他们需要的是秦国的安抚,而非愈加严苛的生活环境,以我看,韩非所想有些甚至于秦有害。”
扶苏问:“所以那些议论父王的人无错?”
墨斗反问:“何错之有,公子与我不也在议论大王,难道我们错了?”
“可……”扶苏还是忍不住想要反驳,“他们煽动旁人拒行国令,还损害了父王名誉。”
“那他们便是错在了造谣和诽谤上。”墨斗沉默片刻,还是将千年后伏尔泰老先生的话搬了出来,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他们说话的权利。”
他们可以因为造谣或是诽谤而被处死,但一个人的话语权绝对不能因此而被剥夺,嬴政错便是错在将术士欺君之罪和儒生诽谤之罪混为一谈,一同坑杀,后又借着焚书禁了百家之言。
扶苏怔在原地反复咀嚼这一句话,大为震动,朝着墨斗深深的一拜,墨斗心虚地干咳一声,解释道:“这是我曾听老先生说的一句话,觉得颇有道理,也烦请公子将此言告知韩非。”
不管怎么样,这句话包涵了启蒙运动自然权利学说一定的思想哲理,转告韩非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扶苏点点头,立马返回原路找韩非去辩论了,而就是因为这句话,牢狱中的韩非似乎是产生了启发,又在墨斗刻意的引导之下,编出了第一部具有□□性质的《秦律》。
……
嬴政看着拿着韩非手写版《秦律》爱不释手的墨斗,挑起眉:“斗的意思是,将明鬼奖颁给韩非?”
墨斗认真仔细地将带着韩非签名的书放到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高阁之上,才有空回答嬴政的问话:“之后法律法典皆可依此法修著完善,如此难道还不值一个明鬼?”
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可不能摔了。
嬴政眉头挑地越发高了,他承认,这个法典确实有用,不说别的,秦国现在处在百废待兴的尴尬时期,《秦律》就像是母法一般,秦国以此可以迅速产生出大量的子法:《盗律》、《囚律》、《置吏律》、《仓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