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假惺惺的关心,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殷地人,有资格管我吗?”他嘴角往下撇着笑了,笑中尽是嘲讽,在那张连皮都未动而透着赤红的脸上,显出冰冷的狰狞。
他一向会控制自己的神情,崇修仙人发现,他每次笑,哪怕只是些许的改变,都有无尽的意思,而他是要让你知道这意思的。
虽然大多的意思都差不多,但就是有东西在变。
他与殷王都不大会笑,殷烈却是与他们相反,崇修仙人凝眸,叹了口气。
“你既然知晓你父与我的关系,便该懂,我是有资格管你的。”
“晋仇,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皮很厚?你与我的关系?仇人之子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关系吗?还是有血缘的累赘,唯恐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叫别人看见,毁了清誉?”殷烈伸手扯着自己的发丝,似乎不用力便要被他自己说的话刺激死。
明明是他自己说出的,最先受不了的却还是他。
“清誉从不是我在意的东西。”
“对,不是。”殷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转身走了,他没有回头看殷王所在的那扇门,也不曾回首看崇修仙人,他只是踢了下路边的石块儿。
殷王住的是六千年前与崇修仙人在叶周东北角的那处房子,极其简陋,破烂,周边的树将所有包围的很紧,却扎不透这间房。
几千年前画下的阵法仍在起着作用,屋中的木却是腐烂了。
但并无腐烂的味道,殷王要在此住,殷地人当然会将其布置好,只是终究荒芜。
崇修仙人冲屋内道:“殷烈的事我会管,你不要生他的气。”
屋中没有声音,崇修仙人心中一顿,他敲了下门,门便悠悠地开了。
屋中一个人都没有,之前的摆设也消失了,仿佛是不想与晋地留下任何瓜葛的模样。
关上门,崇修仙人顺着殷烈的脚步远去。
他得看着点殷烈,在晋地大放厥词是会出事的,而且他也想把殷烈带回晋家看看。
第18章晋家深处(三)
“听闻裴道人的牛死了?”
“哪里来的消息,这修仙界虽除人外都不能修仙,裴道人的牛却是用灵草仙丹养大的。不说成精活几百几千年。一百年总是有的,它现在才活多少年,二十年?这么早便死裴道人还不伤心欲绝啊,可贫道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嘘,不要乱说,只是死只牛裴道人怎么会伤心。”
“牛是一点点养大的,他去哪儿都带着,这次修仙之会来的人那么多,连人都快没地儿待了,他却想办法给他的牛找地方待,一口一个这是他的道心所在,怎么就不伤心了,放余身上恐怕要哭死啊。”那道人许是想到什么,竟是真的面有凄苦,似乎光是想想便觉悲痛异常了。
可见裴道人对他家牛的好的确是被众人认可的。
只是有人“嗤”了一声,“不喜欢便不会伤心了,你们看裴道人他伤心吗?他的牛死了,他连管都不管,据说有人商量着要不要把他的牛割去卖肉呢,到底是辛苦养大的,应该肉质不错。”
“这怎么讲?”在旁的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些话,都说地极隐晦,仿佛这些凡俗之事不是他们该言语的。
崇修仙人走在路旁,殷烈就在他的前面,两人隔着很远的距离,无法再近,也无法再远。
只是殷烈的步伐在听到这件事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那些人,仿佛很是惊诧般。
再然后,他便继续走了,走到牛前。
那是具牛的死尸,很是宽阔,要比寻常的牛大上两倍,皮毛不是很顺滑,但根部是发亮的样子,只是根部往上便粗糙发黄了,可见是最近才被人抛弃的,以前过的都是好日子,有人给它刷洗,剪毛,但现在也着实是没人要了。
殷烈扒开人群,盯着那匹牛。
崇修仙人隐着痕迹,看见他推开旁人时,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
无外乎是些殷烈看着就不像专心修道的样子,殷烈是殷地来的,跟他们不同之类的话。
这些话殷烈听了都是没什么反应的。
他蹲在地上,扒了下那牛的尾巴,看见蚁顺着他的动作四散开来,密密麻麻的都在牛下。
那些血沼里还趴
“这牛都被虫凿坏了,你们有些人却在讨论吃它的肉?”
“万物俱有法,本就是生生不息,加之不断循环的。它死了便该给他物吃,他物从其中获取力量,人吃牛本就没什么,修士动动法力,它身上的虫便烟消云散了,由此,虫不算什么,它们无福享用牛,便该由吾等来享用。”
“乍一听有理,实际屁话不通。你们便是这样修仙的?”殷烈抬头,也不再摆弄那牛的尾巴了,而是看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