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觉寺乃是佛门正统,有渡厄,渡莲,渡音,渡梵四位圣僧坐镇,门徒上千,高手如云。佛道两派提起大昭觉寺,就像提起蜀山一样,无不心存敬意。
&&&&陆凤仪正诧异于这样来历的两个人竟与禽兽无异,身边夏鲤已经骂道:“好你们两个淫僧,身在佛门,不守清规,贪恋女色倒也罢了,还觊觎别人的媳妇,真正是无耻至极!奴看你们的师父,那什么渡音圣僧大约也是沽名钓誉之辈,背地里指不定做了多少藏污纳垢的恶心事,才能教出你们这样的徒弟!”
&&&&怀韶怒极反笑,道:“小妖女,待你成了我们的炉鼎,看你还有没有力气骂人!”
&&&&陆凤仪听到炉鼎二字,心中一动,道:“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两位为何偏偏要抢夏鲤?”
&&&&怀韶道:“陆凤仪,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要不是天香骨,你会冒大不韪收容她?”
&&&&陆凤仪听了这话,心知这两个活口是留不得了,道:“天香骨之事,你那两个师弟知道否?”
&&&&怀韶淫邪的目光在夏鲤身上转了转,道:“好东西自然是越少人分享越好。”
&&&&夏鲤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掸了掸身上,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凤仪心想那两个不知道便好,抬手在夏鲤周身布下结界,剑光飞转,便向两人之中修为最高的怀韶而去。
&&&&怀韶手中多出一根金光夺目的伏魔杵,迎上前来一挡,只听铛的一声,震耳欲聋。
&&&&浩然剑气压着他直直地下坠,那怀笙却并无上阵之意,反而拿出一把琴,坐下弹奏起来。
&&&&琴声一起,怀韶力气骤增,身形一扭从镜心剑下脱走,挥舞着伏魔杵向陆凤仪身后攻来。
&&&&陆凤仪剑势突转,转眼与他斗了数十回合,发现他身法也随着琴声变快了,方知这琴是一件助阵的法宝。
&&&&怀韶越斗越猛,伏魔杵和镜心剑碰撞之下的灵力余波震得海水翻腾,浪高数丈。陆凤仪身影几与剑光融合,化作一道闪电,穿过层层巨浪,洞穿了怀韶的身体。
&&&&这一剑实在太快,怀韶并不觉得痛,便看见心口血流如注,扑通一声,坠入海中。
&&&&陆凤仪旋即举剑刺向怀笙,怀笙却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弹着琴。
&&&&忽听夏鲤一声尖叫:“凤仪小心!”
&&&&怀笙琴上激射出数道寒光,与此同时,身后风响,陆凤仪始料未及,忙以剑气护住自身,然而两股力道夹击之下,由不得便吐出一口鲜血。
&&&&他惊骇地发现适才明明被刺中要害的怀韶已经痊愈,降魔杵上的力道比之前有增无减。
&&&&“陆凤仪,我师弟这把大圣遗音可是镇寺之宝,怎么样,开眼界了罢!”
&&&&怀韶面带邪笑,将降魔杵舞得眼花缭乱,陆凤仪一面抵挡,一面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纵身后退数丈,雷霆一剑,依旧快之又快,锐不可挡,洞穿怀韶之后去势不减,紧接着便穿透了怀笙。
&&&&琴声戛然而止,陆凤仪收剑入鞘,两具尸体在一缕剑气之下灰飞烟灭。
&&&&夏鲤怔怔地看着他,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隐约有点熟悉。
&&&&仿佛时光倒流,也曾有人如此保护着她。
&&&&不远处,一长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女子立在云头上,陆凤仪看见她,迎上前道:“左护法,你……刚起床?”
&&&&陆为霜神情呆呆的,脸上还带着枕席压出来的痕迹,像是出来得十分匆忙,衣服都穿反了,裙下露出一双雪足。
&&&&陆凤仪寻思着她必然是被夏鲤召唤过来的。
&&&&陆为霜打了个哈欠,道:“是啊,一大早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不想这么巧,碰上你们了。”
&&&&陆凤仪听着这蹩脚的谎话,也没什么表情。
&&&&陆为霜笑道:“凤仪真人,你的修为精进不少,我看离化神不远矣。”
&&&&陆凤仪道:“但愿有一日,我能让左护法放心将夏鲤交给我,不必如此劳苦奔波,为我解难。”
&&&&陆为霜怔了一怔,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以身相许报答我罢。”
&&&&“你想得美!”夏鲤冲过来挡在陆凤仪身前,一脸戒备地盯着陆为霜。
&&&&陆凤仪笑道:“左护法,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从今后海阔天空
&&&&陆为霜哼了一声,道:“不愿意肉偿,那就把刚才那两个和尚的东西给我。”
&&&&陆凤仪已经把怀韶的降魔杵和怀笙的大圣遗音还有其他东西都收了起来,准备回去交给师父,闻言想了想,道:“其他东西可以给你,但降魔杵和大圣遗音皆是佛门宝物,我得交给师父处置。”
&&&&陆为霜想要的就是降魔杵和大圣遗音,见他不给也没有办法,埋怨了一句:“小气鬼!”
&&&&夏鲤道:“守财奴!”
&&&&陆为霜瞪圆了眼睛,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夏鲤道:“谁吃你的了?奴吃的都是凤仪的!”
&&&&陆为霜气结,接过陆凤仪递来的两个芥子袋,道:“你杀了渡音老秃驴的徒弟,他迟早会找上你的。虽然有你师父护着,到时候也免不了一场官司。”
&&&&夏鲤道:“怕什么,闹起来便让大家都知道他大昭觉寺,渡音圣僧的弟子在红尘岛凌虐妓女,强抢别人的炉鼎,奴看他们还要不要脸!”
&&&&陆为霜不置可否,驾云而去。
&&&&陆凤仪道:“你方才还说是我媳妇。”
&&&&夏鲤把脸一红,道:“你听错了。”
&&&&陆凤仪道:“我没听错。”
&&&&夏鲤脸更红了,低头绞着裙带,小声道:“那就是奴说错了,不行么?”
&&&&陆凤仪道:“你也没有说错。”
&&&&媳妇和炉鼎,其实在陆凤仪看来差不多,但是他知道夏鲤不喜欢被当做炉鼎,那便是媳妇了。
&&&&夏鲤满心欢喜地抬头看他,双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陆凤仪见她这般形容,方知他无所谓的夫妻名分对夏鲤而言很重要。
&&&&她从来没有提过,就像平时惦记上了什么东西,也不愿明说,总等着他能发现,主动送过来。
&&&&陆凤仪明白了,正要对她说点什么,陆为霜一阵风似地又回来了。
&&&&“你们看这是什么!”她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满脸喜色。
&&&&是《洞天别卷》,陆凤仪和夏鲤皆是诧异,陆为霜激动地直拍陆凤仪的背,道:“凤仪真人,这两个和尚杀得好,杀得妙!苍天有眼,叫我又得着一卷!”
&&&&“你住手!凤仪刚受了伤!”夏鲤伸手将陆为霜推开,轻抚着陆凤仪的背,关切道:“凤仪,痛不痛?”
&&&&陆凤仪摇头,接过陆为霜手中的《洞天别卷》,粗略看了看,道:“左护法,这只是半卷。”
&&&&“半卷?”陆为霜一愣,道:“那还有半卷呢?”
&&&&陆凤仪道:“或许在大昭觉寺。”
&&&&这话刚说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以陆为霜的脾性,只怕要去大昭觉寺一探究竟。
&&&&陆为霜果真动了此念,然而大昭觉寺不是寻常之地,若是惊动了四位圣僧,事情便很麻烦了。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凤仪真人,我有一计。”
&&&&陆凤仪听了她的计划,倒也简单,斟酌一番,道:“虽然可行,还需与师父商量,若是他老人家也同意,你们再行动。”
&&&&陆为霜道:“这是自然,那你们回去罢,我也去找教主商量此事了。”言罢,便带着那半卷《洞天别卷》走了。
&&&&陆凤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忽有些佩服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佛门道门都敢闯的奇女子了。
&&&&夏鲤见他目光专注于远处,没好气道:“人都走得没影了,还看!”说罢,衣袖一拂,兀自乘着碧玉荷叶飞远了。
&&&&陆凤仪急忙追上,看这小醋坛子气呼呼的样子像只河豚,不免安抚一番,又答应明日便带她去吃梅花糕。
&&&&夏鲤勉强消了气,回到蜀山,陆凤仪去找师父商议大昭觉寺与《洞天别卷》之事,暂且不提。
&&&&那厢陆雨正在望玉房中,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美人,心疼不已。
&&&&望玉睡了一觉醒来,见他坐在床边,忙道:“公子来了,怎么不叫醒奴?”说着便要起身,牵动了下身的伤,疼得倒吸凉气。
&&&&陆雨按住她,道:“别动,好好躺着罢,我都知道了。”
&&&&望玉心中一酸,泪水又涌了出来。
&&&&陆雨拿出一张红帖,递给她道:“看看这是什么。”
&&&&望玉只就他手中看了一眼,神色惊变,道:“奴的生死契!你去找过岛主了?你答应了她什么!”
&&&&要想替红尘岛上的姑娘赎身,必须答应忆秦娥叁个条件。
&&&&陆雨淡淡笑道:“没什么,她喜欢我一个朋友,而我这朋友无意于她,总是躲着她,所以她要我让他们见一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她要你参加明日的般若会。”
&&&&这两个条件并不算为难,比起忆秦娥对别人提的条件,简直是大发善心。
&&&&望玉松了口气,笑道:“她必然是看公子修为非凡,想卖你这个人情。公子救奴脱离火海,大恩大德,奴来世结草衔环,也报答不完。今后公子便是奴的天,奴必当尽心尽力服侍公子,绝无二意!”
&&&&那张红色的生死契在陆雨指间化为齑粉。
&&&&“望玉,你不必服侍我,明日的般若会你也不必参加,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他声音清朗如一道风吹进了黑暗的囚室,望玉看着他,看着骤然向自己打开的牢门,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刺目的光明,喃喃道:“奴自由了?”
&&&&陆雨颔首道:“从今往后,天南海北,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想爱什么人,皆随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