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涛试图靠近,袁奕却跟着后退。
“没什么,”袁奕没办法把病毒的事坦白,只好委婉地找了个借口,“你这不是感冒了吗?我听我爸说这两天的鱼肉都不干净,你刚才不是吃了点吗,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怕传染而已。”
于涛相信了袁奕的话,所以没有再问下去。
见袁奕将厨房上上下下都消毒了一番,他也不敢再碰那些食材了,生怕自己身上的病菌沾在食物上。
小心翼翼地站在厨房外的一角,于涛不知所措的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动、又不敢说话。
看看桌子上的食材,脑海里,那一副和袁奕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就这么被酒精抹杀得干干净净……
“那我先回屋了。”于涛指了指身后道。
确定病毒都被消灭后,袁奕洗了洗手重新坐下,说:“不是还没吃饭吗?先坐下吃饭吧,吃完饭再休息。”
“我不饿,还是不吃了,”于涛勉强地勾了勾唇角,笑容十分苦涩,“你多吃点,我先回去躺着了。”
好想和她一起坐下吃饭,哪怕是坐在她的对面什么都不吃也好。
但想到自己生病,他又赶紧停止了这个念头:不能把病传染给她,否则她一定会更厌恶自己……
袁奕翻看起了原主的记忆,关于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她看到于涛在学校运动会上英姿飒爽的背影,也看到了他在工作时专注认真的模样。
人前,他并不是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而是骄傲又正能量满满的富家少爷,但任谁也想不到,在人后,在袁奕面前他会是这样卑微。
如同一只……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看着于涛颓靡的背影,袁奕暗暗下了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把话跟他说清楚,让他放弃喜欢自己的想法,选择一个更值得去爱的对象。
比如,祖国。
反正在这本书里他注定要单恋,爱国总比爱自己要强百倍吧。
祖国最需要的,便是像他这样拥有一腔热血的大好男儿了。
不过目前,还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要想不浪费的话,她得吃上几天啊?!
——
晚上十二点,袁奕刚准备睡觉就接到了袁振华打来的电话。
他用的是办公室里的座机,深夜十二点,他还在医院没有回家。
“闺女,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惦记着袁奕今天被感染的病人打了个喷嚏,虽然系统提示没有被感染,但他心里依旧放心不下。
听到老爸的关心,袁奕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些隔离的病人们怎么样了?”
提起病人,袁振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些病人的病情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晚上八点多那会又送来了好几个有类似症状的病患。”
隔离是正确的决定。
下午,病人们打了消炎针后症状确实有所好转,但到了晚上便再次出现了头晕、呕吐、呼吸困难的症状,甚至有两名病人直接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在隔离前,与他们接触过的病患也有几人产生了不适,晚上也被紧急安排隔离。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感冒,袁振华可以确定。
“采集到病毒样本了吗?”听到医院那头的消息,袁奕急得立刻坐起了身,“我可以随时到医院帮忙。”
袁振华:“先不急,研究小组的人已经正在着手研究了,估计这两天就能确定出病|毒毒株,到时候你再来帮忙也不迟。”
袁奕毕竟不是病|毒学出身的医学生,中医药剂在制药方面能提供些帮助,所以研究过程还是交给医学院的学者和医院的医生更合适。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袁振华便挂断了电话。
在病人们的病情稳定之前,他还不能回家,必须留在医院随时待命给出决策。
想到老爸独自在医院孤身奋战,袁奕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方才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睡意顿时便消失个干干净净。
“唰唰!”
门外,卫生间里又传来了短暂的流水声。
这一晚上已经是第六次听到开水龙头的声音了。
不得不说,于涛这上卫生间的频率未免有些太频繁了。
袁奕打开房门时,正巧撞上了从卫生间出来的于涛。
看到袁奕还没睡,于涛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抱歉”两个字所代替。
“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咳……”
于涛说话时忍不住要咳嗽,刚开口,就立刻捂住嘴给憋了回去。就怕会把感冒的病毒传染给袁奕。
于涛的脸色很不好,蜡黄的面颊缺乏该有的精气神,眼神涣散、眼底乌青,还有他说话时气若游丝的声音……一看就知道病得很重。
“吃药了吗?怎么感觉你的脸色更差了?”袁奕关心道。
于涛退后了两步,保持着和她之间的距离,“吃了,但是刚才都吐出来了。”
“吐?”
袁奕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猛然想起了老爸刚才打电话时,提起病人发病时的症状。
“应该就是鱼肉不干净,吃完后上吐下泻的,”于涛强撑着挤出一丝笑脸,继续道,“也可能是我发烧了,抵抗力差,躺一晚上应该就能好了。”
呕吐、发热、腹泻还有全身乏力,这可都是那些被隔离病患的症状。
看样子,因为那块鱼肉,于涛也被感染了。
袁奕二话不说,转身就去衣帽间换衣服:“走,去医院!”
于涛私以为自己不过是小病,但见袁奕郑重其事的样子,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所以便老老实实地坐上了她的车。
到达医院时,急诊部坐满了前来挂号的病人。
头晕、呕吐、发热……大家的症状几乎都差不多。
凌晨一点半,急诊部聚集的病人只有十几位,但陪同的家属加起来却有四十多个人。
袁奕大致扫了一眼,病人有一大半是年过六十的老人,子女们担心老人家的身体,一来就是三四个人一起陪着,围在旁边又是擦汗又是喂水。
年龄最小的是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子,不停地咳嗽让他的小脸涨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发紫了,趴在母亲的身上,正无助地看着急诊部的这些大人们。
男孩就在于涛旁边,看了一圈后,眼睛落在了他腕上的那块手表上。
男孩的手上也戴着一块哆啦a梦的卡通表,但他似乎对于涛手上的那块更感兴趣。
于涛看出了男孩的心思,将手上的表取了下来,递到他面前,让他可以看得更清楚,“这是石英表,跟你的表一样,也是用电池的。”
“你的表比我的好看,”男孩羞赧地抿了下嘴,歪着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比我爸爸的也好看。”
于涛很喜欢小孩子,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带着自家的孩子出门玩。
但是现在,他只能同别人家的孩子闲聊逗乐。
“等你长大了,换一块更好看的表好不好?”于涛戳了下孩子稚嫩的小脸道。
“嗯。”
男孩的嘴角挤出一丝淡淡的笑,用那块哆啦a梦的表贴上了脸颊,微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
男孩很懂事,尽管自己的身子不舒服也不会哭闹,为了不想让母亲担心,他连咳嗽的声音都很小。
“嗡嗡!”
排队等待治疗的时候,女人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女人脸上的焦虑瞬间变成了愤怒。
“喂?打电话干啥?”
“还能在哪?医院啊!晓聪病成这样,不来医院我去哪?”
“诊所?钱淮安,你为了省点钱至于这样吗?他不是你的孩子?!”
钱淮安?!
这个名字好眼熟。
袁奕快速地搜索着记忆,想起了下午那册病历簿上的名字。
坚持要出院,不肯接受隔离治疗,还和医生大打出手的那个病人就叫钱淮安。
女人挂断电话后,气得眼眶都红了,可想着怀里的孩子,还是把眼泪都给咽了回去。
袁奕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和一只一次性口罩递给了女人,女人感激地点头感谢,脸上的笑容看着十分苦涩。
“钱淮安先生为什么坚持要走?”袁奕道明了自己的身份后,继续问道,“我下午也在医院,在免除医药费和住院费的前提下,他为什么不接受治疗呢?”
说起这事,女人也是一肚子的气。
“还不是为了赚钱买房,为了套房子,真的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她虽然没读过几年书,可也知道有病要治,更知道房子再大不是家,有爱有亲方是暖的道理。
但在钱淮安的眼里,明显钱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也不会宁愿带病上班也不留在医院治病。
眼看着儿子被他传染,病得高烧不退,女人真是气得把他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男孩听到了母亲呼吸声中的气愤,伸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湿润,“妈妈,我没事,在屁|股上打一针就好了。”
女人欣慰地点点头,用手背感受着儿子额头的温度,回道:“嗯,等病好了,咱们考试肯定能考一百分!”
等待着挂号验血的这会功夫,袁奕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在医院里忙活了一天,到了深夜,袁振华的办公室里还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病|毒性肺部感染?这个诊断下得太急了。”
“除了我们医院,其他几个医院从昨天开始也接收了十几个肺炎病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肺炎。”
“应该先把病人隔离,然后上报给国家卫健……不不不,这不是小题大做。”
推开办公室的门,袁振华正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叹着气。
他和袁奕都是今天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但经过一番了解,才知道这病毒是两天之前就在别家医院里出现过。
只是其他医院的医生都当做病|毒性肺炎处理,并没放在心上。
医学院的学者目前有在研究的项目,医院的医生也不能算是专精,要想弄明白这病|毒是怎么回事,只有请卫健委的专家组来。
可是,光凭他一个人的声音,又怎么够呢?
他连夜给各大医院的负责人打电话,但大家都不信他,而是找各种托词搪塞了过去。
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病毒的传染性和致病性,所以一想到病人的病情会恶化,他就愁得揪心。
“你怎么来了?”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袁奕,袁振华问道。
袁奕微微皱起了眉:“于涛他吃了带有病毒的鱼肉,好像也被感染了,我刚送他来医院,顺便来看看您。”
“鱼,鱼肉?”
看来病|毒的宿主并不是只有人类。
这病|毒太危险了,必须要及时找出治病方案才是,可就连其他医院的医生都不肯重视,又该找谁来帮忙呢?
正说着,急诊室的医生急匆匆地来到了院长办公室,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察。
“院长,警察同志找您有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所以码字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以后我尽量补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