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金光瑶与其妻秦愫一并入席了。
说实在的,这场面其实十分尴尬。不过,三个当事人,金光瑶丝毫不显,“莫玄羽”茫然不知,秦愫则恐怕压根没有留意到,倒是避免了一场尴尬。
看到金光瑶对秦愫种种小心体贴,蓝景仪由衷道:“敛芳尊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金凌读到那句“作风与其父当年却有天壤之别”,很是不自在,为了掩饰,将原本三分骄傲提到了十分,道:“那还用你说?”
聂怀桑道:“孟瑶,你和这位秦姑娘,遇到了么?”
孟瑶温文道:“已有一面之缘。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与秦姑娘会有这等缘分。”
聂怀桑道:“姻缘天定、事在人为,倒当真不错。希望这一次,你和她也别错过才好。”
孟瑶道:“借聂二公子吉言。”
聂怀桑还要再说话,却被一声怒喝打断:“聂怀桑!!”
聂怀桑懵然道:“大哥?”
聂明玦沉着脸、几乎是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的出息?丢脸都丢到百家眼前了!!”
——宴毕已是晚间,清谈会第二日才正式开始,众人三三两两离开斗妍厅,门生们为诸位家主和名修指引了客居。因蓝曦臣瞧上去有些心事重重,金光瑶似乎想问他怎么回事,然而他刚走过来,开口说了一句“二哥”,一人便横冲过来,撕心裂肺地道:“三哥!!!”
——如此不成体统的家主,自然只有清河聂氏的一问三不知了。……聂怀桑大哭道:“上次的事解决了,这次还有新的事啊!三哥,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活了!”
聂怀桑:“……”
聂怀桑道:“这、大哥,你先消消气……”
——他扶着聂怀桑往外走,途中蓝曦臣过去看个究竟,也被喝晕了头的聂怀桑一把拽住。……
这表述似乎颇有含义,未等聂明玦再出声训斥,魏无羡便摸了摸下颌,道:“我怎么觉得,这是怀桑兄有意为之呢?”
聂怀桑:“……”
聂怀桑顶着自家大哥的目光,一时居然条件反射地有点想哭。
魏兄啊魏兄,你这究竟是救我呢,还是在卖我呢?
聂明玦沉沉地道:“有意为之?”
魏无羡道:“是啊。赤锋尊你瞧,清谈会一结束,敛芳尊便可以与泽芜君独处了。敛芳尊显然是要问泽芜君心事,泽芜君不善隐瞒,若敛芳尊当真就是凶手,给他看出破绽、有了准备,岂不是要无功而返?而他这么来一出,刚好打断,这一晚上,敛芳尊是别想问什么了。而‘我’与蓝湛要查探,也就要趁今晚。”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聂明玦的表情却并未缓和,眉头反倒越蹙越深。
魏无羡心知,他这是一窍既通,便将先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串起来了。
说到底,赤锋尊不喜弯弯绕绕,却非是不解。
半晌,聂明玦看了聂怀桑一眼,眼光沉沉,而后终是舒眉闭目。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金光瑶走了,秦愫也向“蓝忘机”告退,带着侍女走了。“魏无羡”察觉到莫玄羽身上问题,遂独自找人探消息去了。
——蓝忘机听他胡说八道,摇了摇头。魏无羡道:“我去找人探个话,含光君你帮我盯一下江澄。他不来找我是最好,万一来了,你帮我挡一下。”
见到这句话,江澄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然而若当真是……魏无羡会这样处处避开他,好像也没什么可指摘的。这样的态度,也反过来验证了前者为真。
他又想起那句“我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
心中倏尔既恨且痛。
“魏无羡”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反倒是金凌找上了他,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刚要到重点,又被一群金氏子弟给打断了。
魏无羡道:“想知道点消息,还真是多舛。”
——说着却已有三四个少年上来,似乎要去按住魏无羡。金凌一个错步,挡在魏无羡身前,道:“别乱来!”
金凌对着自己当初的举动,表情纠结的几乎有些狰狞。魏无羡倒颇为开心:“知道护着我了,真是没白疼这大侄子。”
金凌低低道:“我要那时知道他是魏婴、我若知道……”
念了两遍,也没说要如何,径自继续。
——金凌哼道:“醒醒!他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根本不是咱们家的门生。”
——金阐道:“那又怎么样?”
——这句“那又怎么样”可谓是理直气壮,听得魏无羡瞠目结舌。金凌道:“怎么样?你忘了他今天是跟谁来的吗?你要教训他?敢不敢先去问问含光君?”
金子轩皱眉道:“他们这算是什么态度?”
魏无羡道:“你们家人这样的态度很稀奇么?还是说他们对金凌着样很稀奇?”
金子轩陷入沉默。
这话他虽然不愿听,但似乎无从反驳。
若说金家人不是这样,只他熟悉的,金子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若说不该对金凌这样……兰陵金氏怎么也称不上人人兄友弟恭。
魏无羡却忽然意兴阑珊了。
说到底,金凌这样不合群,与他没有父母,脱不开干系。
不是他做的,却与“魏无羡”关系匪浅。
须臾,金子轩道:“金氏家风若如此,本该整顿。若不然,我……”
我也没有颜面说求娶江姑娘。
魏无羡未解他未尽之言,只道:“那是你的事。”
忽听蓝景仪道:“这样一看,魏前辈也是挺惨的。”
——金阐道:“这人不知廉耻纠缠敛芳尊,你还给他说话?”
——魏无羡当场便犹如被一道苍雷贯体。
金凌哼道:“上了莫玄羽的身,他应该受的,我小叔叔才冤枉呢。好端端的被莫玄羽纠缠上,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