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南棠,就不自觉想起三十多年前虚宫的浩劫,南棠入土之时,也正伤未醒,等能床,留给只有无数虚弟子的坟茔,其中也包括了南棠。
师兄妹三十年未见,乍然逢,自有不尽的话。二人在桌畔坐,酒一杯接一杯倒,话一句接一句聊。南棠起复生之后生的事并三十年后的虚宫,得夏淮也一阵唏嘘怅然。
“师妹番来悲雪城,可是为了参加拜山大典?”聊了一会,夏淮问道。
“算是吧。除之外,我来悲雪城还有一件事。我是专程来找师兄的。”南棠道。
夏淮一怔:“找我?”
南棠略提了提月枭所求之事。
“修复寸断的脉?”夏淮复一句,却又站起苦笑道,“师妹,你师兄我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若在三十年前,我倒能倾力一试,但是如今……”
当年那一战,伤碎丹,这条命都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本天资聪颖,从小修行顺风顺水,自有一身才情傲骨,碎丹后境界大跌,堪堪停在筑基中期,难以寸进,不愿对众人或怜悯或轻视的目光,索『性』离开虚宫,外出寻找塑金丹的办法。只可惜三十年去,依然没有找办法。
“如今,我才明白你当年所受之苦。”
“师兄言了。”南棠叹口气,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劝。
气氛正有些沉,一声清脆笑声又打破这份沉。
“师父,师叔,来尝尝冰川烤鱼。”苏迩用荷叶捧一大份烤鱼从屋后上来。
缇烟与嫣华把聊天的空间留给南棠与夏淮二人,跟着苏迩屋后抓鱼烤鱼,在一人手里握着只烤鱼,边吃边笑地走回来。
见着苏迩,夏淮眉目间的郁『色』稍霁,笑道:“这鱼是生长在雪山冰川中的,肉质鲜美非同一般,师妹尝尝。”
话间苏迩已把鱼端桌上,拿起一只递给南棠,第二只才孝敬夏淮。
“你的手怎么了?”夏淮接鱼又放,目光落在苏迩腕上——那里有一大片擦伤。
苏迩忙撸衣袖,道:“没什么。”
夏淮拉她的手将衣袖拉起,语气微厉道:“如何受的伤?”
“应该是今日摔倒在地时伤的吧?”南棠接了话。
“受了伤为何不?”夏淮斥道。
“那不是怕你骂我。”苏迩垂头嘀咕道。
“师妹,失陪一会。你们慢用。”夏淮二话不,拉着苏迩往屋里去了。
南棠瞧着这二人,忽然想起件事来。
夏师兄修的是无情道吧?
无情之人生情,这并非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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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没想悲雪城之行会如顺利,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来的第一天就让她遇夏淮。
可惜的是夏淮碎丹,眼也帮不上月枭的忙,反而不好办了。也不知她的句芒春,能否修复夏淮的金丹?
夜『色』渐沉,南棠三人留在了夏淮的洞府,不并未借住家,而是祭起一件法宝。
那法宝取自李瑞松的储物袋,是枚青戒。戒是个微缩的精致楼阁,内里大有乾坤,是南棠一直都想找的随身洞府。
这戒中空间与外界洞府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里也有三层楼阁,亭台花院,小巧别致,随走随歇,又能躲避危险,对南棠来,再好不。
一夜无话,各自调息。
翌日,南棠与缇烟、嫣华起个大早,苏迩早就笑『吟』『吟』站在院里等她们,夏淮令她陪着南棠等人去城中办事,给她们做个向导。
南棠也不推辞,有人带着总能省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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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龙塔的报名外果然人山人海,叫人望而生畏。
由于想进塔的人数于庞大,回龙塔的人不得不出了暂时的规矩——每日上午辰时放一百个号,领号牌者再排队登记闯塔,安排闯塔日期。
不少凡人为了赚钱,早早儿地来这里守着,等开门时一轰而上抢排。抢的号牌自己不用,转卖给修士。修士么自恃身份不与凡人争抢,又嫌麻烦,宁可花钱也不干排队抢号的事,因而这些天号牌被炒出了高价。
所幸南棠三人身边有个苏迩,这姑娘对城中这些道儿门清,身上像有使不完的力气,那门一打开就跟着人群蜂拥而上,挤最里边。不一盏茶时间,她就满头是汗抢了三块号牌出来。
“你快歇歇。”南棠见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心内意不去,忙道。
“我不累。”苏迩一抹汗,道,“走,我带你们去登记,早些登记完就能早些去办别的正事。”
她走就走,一空档都没给三人留。
三人相觑——这么有干劲的凡人女子,还是头回遇着,比修士还得劲。
回龙塔的登记就在不远处,登记时需要修士亲自出,一个柜台个登记,分成列,队伍排得不算长,场的修士境界也都不高,大多是筑基期与结丹期散修。
南棠和缇烟排进队末,嫣华对回龙塔不感兴趣,留在外陪苏迩话。
没多久就排南棠,登记好名姓、境界与来历,她就得一小枚龙纹币,那就是进入回龙塔的身份牌。今天前来登记报名的修士,都安排在五日后入塔。
南棠低头摩挲着龙纹币往外走,不妨柜台旁通往后堂的门帘子被人撩开,三人寒暄着从后堂出来,正互相拱手道别,与南棠擦身而时,其中一人微微一愣。
“虞南棠?”
南棠有人唤自己,一回头对上鹰隼般的目光。
喊她的是个男修,身材颀长而有力,生得倒英挺,只是目光凌厉,加上紧蹙的眉头,让愈显凶。
对方的目光让南棠觉得自己像猎物。
“你是……”南棠觉得这目光眼熟,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想起个人来,“隋流上仙?”
三十年前,她曾在五莲峰上以卑微低修身份挑战的元婴修士,梦隐峰隋流。
也正是那一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比试,让她心境豁然开朗,才有了后来的解脱,从某意义上来,隋流算是她的恩人。
没想,对方也还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