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晚上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
夜色越来越浓,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转眼的天上已经挂上了繁星,周围睡了一天的各种昆虫也开始了夏夜协奏曲。
“你吃过那些虫子吗。”听着那些聒噪的声音,从前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萧容珏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眼前的女人苦笑一声,接着又开口,好像她需要并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一个认真的倾听者。
察觉到她情绪微妙的变化,萧容珏老实的闭上了嘴巴,眼睛认真的看着脸上突然染上几分伤感的女人。
“我吃过,真的很难吃,还不能生火,跟我一起的那几个人伤的伤死的死,周围都是敌人,我们不敢生火,但是干粮水都丢掉了。”
“为了活下去,我吃掉了在我眼前晃悠的蜘蛛,吃了在我脚边蹦跶的蚂蚱,都是生吃,他们有些还是苦的。”
江千亦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萧容珏眯了眯眼睛,据他所知,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小村子里,那她嘴里的那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一次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幸好后来有人发现了我们,救了我,要不然……”江千亦的声音突然更咽。
那一次,她的好兄弟猎影死了,为了救她,其实他是有机会逃走的,那颗子弹的方向对准的是她,而不是他。
可是为了救她,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抱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子弹进入他胸膛时的那份冲击力。
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她没有哭,只是面无表情的背着他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不停地往外冒血,就像是一个喷泉。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很镇定的用了急救的方法,可是没有办法,他被伤到了心脏,就算能够止血,也注定不会活太长时间。
就算到了那种时候,猎影还在安慰她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火消弭于无形,她手里紧紧握着的那只手,也从温热变成了冰凉。
她没有哭,这种时候哭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那时候她就决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猎影的那一份,所以就算那些虫子很难吃,她还是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不吃就会死,她不能死,她的身上还背负了猎影的命。
思绪飘的很远,等到江千亦从这段回忆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糊满了泪水。
不得不说阿濋是一个很优秀的聆听者,因为他少言,不会在你沉浸在回忆的时候打断,也不会在你说完之后,化身好奇少年问东问西。
“真的,我这辈子都不要在吃这些昆虫了,真的,好难吃。”
是啊,很难吃,一辈子,都不要再吃了。
原本就有些哑掉的嗓子在流泪之后更加沙哑,江千亦也不愿意在多说话,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像是一把破锯在掉渣的木头上疯狂摩擦的声音。
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多听,不知道阿濋是怎么忍受她这么长时间的喋喋不休的。
在这段叙述中,她故意把人名都隐去,大部分都做了模糊处理,反正阿濋也不会知道,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是怎么样的,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的。
为什么会突然对阿濋说这些,江千亦心里苦笑着。
大概是这些东西在她的心里积压了太久,再不找个人说出来的话,她会爆炸的,剩下的大概就是今晚的月色很美吧。
“快糊了。”阿濋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千亦这才想起还在自己手里的兔子。
可惜就算阿濋提醒也说得有些晚,有些地方已经泛黑了。
真是可惜,还以为她今晚总算是做出了一个完美的烤兔子呢。
顺手将阿濋的佩剑抽了过来,江千亦挥舞着刀把那些泛黑的地方切了去。
要是她知道,这把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肉的话,表情会不会呆掉。
萧容珏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灵佑剑被当成了匕首,甚至还参与了最后兔子的分尸,整个剑身都变的油腻腻的。
要是这把剑有自己的意识的话,现在估计都恨不得捅死这个女人了,世上三大神剑之一的灵佑剑被她当成了一把菜刀,估计也是委屈的不行了吧。
“给你腿吃。”江千亦十分豪迈的扯下了一块兔腿扔给阿濋,烤的焦黄的兔腿在他的眼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果然,还是加了料的烤肉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