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血族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故意埋伏在这个地方,就是算准了这儿不是雁寒手底下军队的常驻区域,她单独行动又带着个毫无战斗力的南洲,几乎是杀人越货的最好时机。
雁寒清楚他们的打算,所以根本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血族的行动速度极快,但她借助着松林的地理优势和依靠绳索飞檐走壁的本事,也算和他们打了个五五开,一时追不上来。
一跑出树林,雁寒立刻往天上抛了个信号弹。这一带毗邻血族,人族的猎手军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立防卫点,只要看到了她的信号,附近的增援就会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所以,她只要拖到援兵过来,有人帮她护着南洲,就是这群蝙蝠崽子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如果想拖时间的话,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往小镇中心跑。小镇里建筑多,逃跑和遮蔽的时间都更容易被拖长,而且今天是礼拜日,出门的人更多,人潮汹涌下,任你再多长几对翅膀也无计可施。
但那样的话,小镇里那些普通人就免不了会受到波及了,血族这帮人出手可不会顾及其他无辜的人。
因此,这念头只在雁寒脑子里一转,她迅速地摈弃掉这个选择,翻身跨上来时骑的马,扬鞭一喝,带着南洲往与小镇相反的方向奔去。
陆地上奔跑的马终究还是难以跑赢这群天上飞的蝙蝠,血族领头的那个实力强劲,一路朝着雁寒他们紧追而来。
雁寒目光一凛,冲南洲道:“上身伏低,抓紧缰绳!”南洲下意识地照着她的话做,下一秒,就见雁寒双腿用力一蹬马镫,整个人瞬间凌空而起,她一巴掌拍在马身上,马儿吃痛,嘶吼一声,载着南洲往前疾驰而去。
雁寒却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回旋,一脚踹在血族那个领头人的脑袋上,那人倒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偏头卸去了雁寒大半的力道,整个人的动作只停滞一瞬,立刻便与雁寒缠斗起来。
雁寒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几招间便在那领头人身上留下不轻的几道血口,对方只能狼狈躲避,根本没有回击的机会。
那领头人脸色十分难看。血族和人族敌对多年,他们对雁寒这个人族军团新上任不久的首领也有一定了解。但以往和她打交道都是在双方对垒的时候,这人心思诡谲他们是知道的,却不知道她近身搏击的战斗力也强悍到这样堪称恐怖的地步!
连他这个血族骑士中的佼佼者也拿她无可奈何,要是等她再成长下去,哪还有他们血族立身的地方?
他忍不住想,要是梵卓公爵本人在这儿,能制服这个女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他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哪怕戴着对公爵大人深厚的滤镜,他也说不出“能”这个答案。
这让他心惊到泛起丝丝恐惧。
他越发清楚,今天哪怕是死,自己也必须把这女人的命留在这儿。否则,别说他们这群人小命难保,有这样一个领导者存在,下一次战争,下下次战争,血族恐怕都会处于劣势。
一想到高贵如他们,以后却得再经历这样屈辱的失败,臣服于低等的人畜,他的眼神立刻危险起来,抱着必死与决绝,调动起全身的力量,试图与眼前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的动作刚一起势,就被雁寒冷声打断。雁寒一匕首刺进他的肩膀,刀刃在血肉里灵活地一转,顿时血流如注,饶是痛感下降的血族身躯也承受不住,那领头人闷哼一声,雁寒当即趁着他脱力之际,一脚把他踹下去,砸进雪地里,随即迅速欺身而上,踩着他完好的另一只手臂,一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
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他只觉得胸腔一阵剧痛,艰难地低头看去,就看到了自己胸口一个巨大的豁口。
雁寒剜出了他的半颗心脏,确保他不会再复活后,就再也没多看这手下败将一眼,转身几个起跃,追寻着南洲离开的方向而去。
她和那领头人打斗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其他血族越过她追向南洲。雁寒眼神极冷,面上却看不出丝毫慌乱急切的情绪,她只是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大,瞄准了一个正好奔跑在她前方的血族,手里的匕首飞射出去,正好直直刺进了那人的背部。
那血族闷哼一声,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他似乎被雁寒的动作激怒了,不逃反停,转身朝雁寒迎来,看样子竟想和她正面对上。
蠢货。
雁寒嗤笑一声,连出招的机会都没给他,五指成爪就拧上了他的脖颈。她欺身而上,挡住对方试图攻向她的武器,反手拔出刚才刺进他背后的匕首,锋利泛着寒光的刀刃抵在对方的大动脉上,手里刚在那领头人身上剖下的半颗心脏直直地怼到他眼前,还在淋淋地往下淌血。
“你可以选择继续往前跑,或者,和他一样。”
雁寒的声音冷如寒冰,那血族惊恐地看着眼前放大到模糊的血红色,匕首的刀刃就紧贴着他脖颈的皮肤,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刀锋的温度比他们血族的皮肤更冷。
他心里涌出浓浓的后悔——他不该自恃甚高,错误地认为自己哪怕打不过这女人,也能凭借速度从她手里逃出去。这女人的实力根本不能以常理计算,仅仅一个照面,他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但雁寒没有留给他后悔的机会。
她的耐心耗尽,刀刃又前进了一寸,眼看就要割下他的脑袋,那血族赶紧道:“我跑,我跑!”说着就忙不迭地往前飞速奔跑出去,生怕慢了一秒,他就会人头落地。
雁寒紧箍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半借力在他身上,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前跑。
哪怕是进化后的人族,在速度一项上依然抵不过血族天生的种族天赋,雁寒心知自己不能放任他们追上南洲,干脆用这血族做筏,拿他当交通工具带着自己跑。
自己的小命被拿捏着,那血族丝毫不敢怠慢,整个人几乎跑出了残影。雁寒急着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南洲,在后面同样不时踩地借力推着他往前。两人协力间,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几个呼吸间就追上了其他血族。
雁寒赶到时,其中一个吸血鬼正要追上南洲,手里的力量凝结成光团,眼看就要往南洲身上砸去,她嘴角已经露出尖牙,勾出一个得意而嗜血的笑。
雁寒双指成哨,在那吸血鬼即将出手的前一秒,发出一声尖利的长鸣,南洲座下的马儿得到了主人的指令,立刻四蹄扬空,腾跃而起,马头在空中调转了个个儿,马身随之偏移,那抛出去的光团便落了个空。
马儿载着南洲,不仅不继续往前跑,反而调转方向往雁寒这儿直奔而来,那吸血鬼一愣,立刻也跟着想改变方向,可这瞬息的时间差之间,已足够雁寒赶到。她单腿蹬在被她威胁的那血族背上,借力斜冲过去,一脚将那试图攻击南洲的吸血鬼踹到了旁边。
马儿在她身边停下来,其他血族立刻从各方位将他们团团围住。雁寒以一个守卫的姿势站在马匹旁边,冷冷看着这群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的敌人,手中的匕首仍在滴血。
她把他们领头人的那半颗心脏扔在地上,淌出的血液将那一小片雪地都消融下去,血色和雪色映在她的眼里,她像一个来自地狱收割生命的修罗。
离她最近的那只吸血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场决斗已经不可避免,对双方来说都只有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