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迟疑了，按照以往她与李靖的默契，她本应说是自己找哪吒的。但今日——
她垂眸『摸』了『摸』哪吒的脑袋，语气轻柔道：“是你爹将你抱回来的。”
哪吒仰起头，他嘴唇动了动，眼中重新聚起笑意。
他看似轻松道：“知道了，娘。”
哪吒在家中候了两天，终于等了太乙真人。
他不再以往般热切，而是眼神认真，语气坚定地问对方：“师父直在骗我，师父告诉我的都是假象！师父教我惩『奸』除恶，却骗我殷商是恶，西岐是正……”
哪吒音量放大，说完后他咬住了嘴唇，眼眶微微泛红。
太乙真人虽哪吒这般神情有些意外，但切也在他预料之中。
他叹息，“的确，有殷商小王在，西岐治理得确实没有殷商好。”
他拉过哪吒安抚，眼中情绪也不作假。
“我教你惩『奸』除恶也没有错，也就只有这次师父是骗你的。”
“师父，那你为何……”
太乙真人道：“哪吒，师父修炼了几十万年了……除了师父，还有你的师伯师叔师兄弟，你可知西岐败了我们是什么下场吗？”
哪吒顿住，太乙真人道：“封神榜人死可以上，但倘若人数不够，败方挑人去填榜。届时，十万年乃至百万年修为功亏篑，魂魄永远伴随神印，今后万万年受天庭的驱使……”
哪吒摇了摇头，而后他神『色』震，“那我爹娘……”
太乙真人：“你娘倒好，只是你爹是殷商的将领，时怕也上封神榜。”
“敖丙……”，哪吒喃喃道。
太乙真人皱眉，“你说的是东海的那条小龙？”
他哪吒与敖丙此亲近，心里凉，“哎，这可坏了。”
哪吒抬头，太乙真人无奈摇头道：“你与他互为劫数，他可助你斩断凡间联系，也可助你修为……”
哪吒这两日接收得太多，他内心复杂淹没。
“无我帮哪边，都有人要入封神榜吗？”
他的肩头摁住，太乙真人正『色』道：“不，无对错，你必须得帮助西岐。”
“师父……”，剩下的话他卡在喉咙中。
哪吒双眸仍星辰，太乙真人手中道不自觉减弱。
他语气软了下来，闭目，声音中竟带哀求。
“哪吒，你是阐教至宝灵珠子所化。阐教遭逢大劫，你本就是应劫而生。你生来天命就是帮助西岐，帮助武王……帮助西伯侯讨伐帝辛。”
“可……殷商无错。”
“但你是灵珠子。”
哪吒这几日不悲不笑，殷夫人哪吒这幅模样很是心疼。
她带哪吒游走大街小巷，请求别的孩子带哪吒起玩。
哪吒拒绝了，他经不喜欢玩乐了。
夜间，他认真地问李靖，“爹，倘若殷商作恶，你还这般忠心吗？”
李靖知道哪吒内心复杂，于是他头次放下了手中笔，转身认真看向哪吒。
哪吒父亲这般态度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李靖声音沉稳道：“你可知晓你生那日我在想什么？”
哪吒愣了愣，摇了摇头。
李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恰逢狂风刮动树枝，顷刻，大雨倾盆。
“你生时也是大雨，陈塘关水涨，险些淹了庄稼。经七八年了，陈塘关连年受灾。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年年都有无数熟悉的人彻底消失在我眼前。那时……为父想……想……想要不投了西岐罢了。”
哪吒未曾想过，像他父亲这般忠心的人竟也有过反叛的念头。
李靖起身背过手站在窗前，“以前，西岐是正，为父在忠心与正义之间徘徊。幸好，新帝与小王是真心为民考虑，他们也有能。这下为父倒也不用抉择了，为父生是殷商的人，死是殷商的鬼，即便死后魂魄不入轮回受尽折磨也无怨无悔。”
雨水顺屋檐滴落了窗台上。
院中有缸莲花，莲花开得正盛。哪吒静静地看雨水冲洗莲花，心中的杂『乱』浇平。
几日后，太乙真人让他的仙鹤来为哪吒传信。
太乙真人告诉他，其经为他找了新劫难。届时，他仍然脱去肉身，师父为他弄副新身体。
哪吒捧脸茫然地坐在海边，有人上岸，他道：“面是我的使命，是我生来的缘由。面是正，是我的父母，是……”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抬头，眸光晃动笑看敖丙，“我不应该降世，我愿永远是阐教的灵珠子，没有灵智。”
敖丙听后心里同样不好受，他抱了抱哪吒，哪吒道：“过几日，我的劫就来了。师父说，我能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