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赵文域弃用了早前北燕，重新用燕韩为名。
燕韩国中这场持续了几十年战火和纷『乱』，慢慢画下了句点。
……
赵文域这一趟留了陈倏和棠钰在京中多待几日。
棠钰早前认识陈敏，但陈敏对棠钰并无太多印象。
这几日里，棠钰几乎日日都在宫中同陈敏一道，有时照看阿缪，有时和陈敏一道说话，有时逛逛四月御花园。
棠钰温婉，却不无趣呆板，同她早前想象得很不一样。
起初赵文域同她吵架，气她时候，会说，你看看家棠钰，从来说话温柔，客气，又善解意，你就抄一根鸡『毛』掸子！！
她一直很介意。
虽然后来知晓赵文域特意气她，但真正见到棠钰，除却知晓棠钰和赵文域说得不大一样之外，还有一条，就早前在宫中，有几个可以玩到一处幼时玩伴？不阿谀，不奉承，不谄媚，也会怼他……
就算她，也会喜欢同棠钰一处。
但一降一，棠钰同陈倏在一起时候又全然不同。
陈倏很会看棠钰脸『色』，棠钰也同陈倏契合……
陈敏都看在里。
陈倏自幼家中经历变故，陈敏早前见陈倏时候多冷漠，而且也知晓陈倏不好相处。但陈倏同棠钰在一处时候，又另一幅模样。
可陈敏不羡慕。
陈倏和棠钰有自己相处方式，她和赵文域也有，虽然他们会争执，也会红，但要让她面对陈倏这样，她能憋屈得把鸡『毛』掸子吃了……
所以，还赵文域好。
……
在鎏城几日，阿缪也同棠钰熟络了。
陈敏也有私心。
小时候亲厚晚辈，长大之后再照面也会亲近得多。
阿缪日后要嫁去万州，所以陈敏每日尽量都多让阿缪同棠钰在一处，日后棠钰也会对阿缪多照顾些。
但真正等她同棠钰、陈倏相处一段时日，陈敏又忽然领会赵文域说，陈倏什么样，棠钰什么样，阿缪嫁去敬平侯府不会吃亏……
转四月中，陈倏和棠钰在鎏城差不多呆了半月，也要启程回万州了。
赵文域和陈敏设宴替他二送信。
宫宴中，觥筹交错。
陈敏又同棠钰在一处说了许久话。
但棠钰看得出，陈倏明显心不在焉……
宫宴持续到了很晚时候，陈倏和棠钰请辞，赵文域和陈敏亲自送至内宫处。
赵文域罕见得同陈倏相拥。
陈倏亦同。
棠钰又抱了抱阿缪，温声道，“小阿缪，等你大些，来万州看棠姨好吗？”
阿缪点头。
陈敏也同她相拥，“一路顺风。”
等目送陈倏和棠钰马车离开，赵文域同陈敏道，“还有些事，你先同阿缪回去，晚些回来。”
陈敏应好。
……
开和殿缓缓打开，赵文域入内时，公孙旦沉声，“陛下，放虎归山了，就再没有机会了！”
赵文域看他。
公孙旦继续道，“陛下不一直想要敬平侯夫吗？敬平侯一死，陛下留敬平侯夫在后宫专宠又何尝不可！但陛下若留敬平侯『性』命，放虎归山，他日后一定鎏城祸患！燕韩祸患啊！陛下！！”
公孙旦捶胸，“陛下为何要揽着老臣，这些后骂名，老臣担了也就担了，但燕韩江山社稷有可能百世长存！”
赵文域缓步行前，相对公孙旦痛心疾首，赵文域却平和，“相父，朕就这么怕陈倏吗？”
公孙旦愣住，“陛下？”
赵文域在他跟前驻足，“君君臣臣，自古以来，哪朝哪代没有让帝王忌惮臣子？陈倏？相父不吗？”
公孙旦僵住。
赵文域继续道，“相父，杀了一个陈倏，还有会二个陈倏，个陈倏，朕要做，不杀进天下陈倏，而如何学会如何做一个君王？”
赵文域温声道，“相父，你也，不会飞鸟尽，良弓藏。朕要做什么样天子，朕心中清楚，相父，你要一直在，教朕怎么做一个明君……”
公孙旦底通红，上也忍不住轻颤。
赵文域上前拥他，“相父，朕还没见燕韩盛世呢！你要带朕一起见燕韩盛世，那相父与要做事，不吗？”
公孙旦含泪点头。
赵文域继续道，“相父，朕也希望有一日，能载入明君史册。”
公孙旦颤声道，“陛下会。”
赵文域笑开。
***
等出了宫中，棠钰见陈倏眉间慢慢舒开。
棠钰也起，“你今晚怎么了，心不在焉。”
旁许看不出来，但她已经看了陈倏一晚上心事重重，打酱油。
陈倏双手抱在脑后，轻声叹道，“好险……”
好险？棠钰意外。
陈倏又重重叹了一声，“啊，好险！差一点，就要做皇帝了！”
棠钰意外，怎么会？
陈倏笑了笑，伸手揽她，“逗你。”
棠钰心中唏嘘，“别开这种玩笑。”
陈倏温声，“好。”
马车缓缓往驿馆驶去，陈倏没有再开口。
不管今晚公孙旦想在宫宴时动手脚不赵文域意，但赵文域制止了，他也不必到了最后，被迫谋反！
赵文域在鎏城起家时候，不个小屁孩儿。
他想要安『插』沿线在太容易。
他想要杀赵文域，比叶澜之更容易。
但他终究没看错——如同太『奶』『奶』说，有些家伙，就一股清流……
陈倏嘴角微微勾了勾。
***
出了鎏城，马车缓缓往万州去。
四月中旬离京，到万州差不多应当六月初时候了……
棠钰同陈倏道，“在想，要不要直接去趟淼城，祖母也江城好些时候了，怕想念淼城了。”
陈倏没有反对，“今年在淼城关吧，正好见明也要亲了，刚好热闹热闹！”
“好~”棠钰悦然。
陈倏又道，“下到年关还有几月，们去趟莞城吧~”
莞城？那外祖父家，早前她同陈倏去，老宅还曾修缮了之前模样。
棠钰心动。
陈倏道，“初六和四海，升平还没去莞城老宅呢，那他们爹爹一次见他们娘亲地方，当然要带他们去看看~都跪了赵文域了，天子事情让他去做，万州府又有胡伯，顾伯还有茂之在，正好清闲着，去趟莞城正好。”
棠钰笑意浮上眸间。
陈倏拥她，“还有啊，将苑子改了些……”
棠钰转眸看他，“改动什么了？”
陈倏道，“种了很多海棠花，推开窗就能看见，还将主苑改了名字，锦棠苑~”
棠钰好气好笑，“不已经有锦棠苑了吗？”
桃城宅子，他们亲地方。
陈倏叹道，“谁说有一处锦棠苑了，就不能有二处锦棠苑了？日后们想去莞城时候去莞城，想去桃城时候去桃城！反正有棠钰在地方，就有锦棠苑，有棠钰地方，就有繁华锦绣，海棠春『色』~”
棠钰看他，“你今日怎么了？”
他笑了笑，吻上她双唇，“不明显吗？抹蜜了，要不要尝尝？”
棠钰：“……”
***
还有两日到五月底时候，陈倏和棠钰抵达莞城。
马车上，棠钰远远见到黎妈带了初六，四海和升平在城口等候。
“黎妈和初六，还有四海，升平！”棠钰许久没见到初六几个了，眸间都有氤氲在打转。
马车还未听闻，初六机灵就扑了上来，“爹，娘！”
四海和升平也会跟着跑了！
“慢些，别摔了~”棠钰一面叮嘱，一面撩起帘栊下了马车。
初六一个扑入她怀中，继而四海，升平……
“娘，都想你了~”初六霸占着棠钰不放，四海和升平挤不进去，陈倏一手抱起一个，略微皱了皱眉头，却笑，“沉了，四海，升平~”
初六又转向陈倏，“爹！还有！”
陈倏这放下四海和升平，拎起初六，四海和升平终于可以扑在棠钰怀中，“娘~”
初六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
等回了老宅，四海和升平在苑中撒欢跑着。
换了一处地方，还新鲜着，爹娘又都在，四海和升平玩得有些欢脱。这可急坏了初六，一路跟着撵，“要摔跤！别『乱』跑！怎么说都不听呢！”
这么小就开始『操』心，陈倏都替他急。
棠钰在路上衣裳有些湿了，先去耳房换了衣裳出来，到屋中时候，恰好听到苑子里笑声，便上前推开窗户。
陈倏同她说起在莞城老宅里种了不少海棠花，棠钰推开窗户时候，映入帘海棠颜『色』，让惊喜又错愕……
远处，四海和升平撒腿跑着，后初六跟着撵，一幅热闹却温馨场景，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棠钰莫名想起在江城时候，陈倏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月『色』。
下，窗外没有月『色』，却有满海棠，和孩童嬉笑……
棠钰想撑手爬上窗户，却被从后抱起，稳稳当当将她放在窗台上，棠钰笑着看他，双腿像幼时一样，悠悠『荡』了『荡』。
陈倏也上了窗台，坐在她侧，“这里不很好？”
他同她说着话，目光却落在近处海棠和远处几个孩子上。
他同她再熟悉不，不看，也知晓她在看他。
棠钰笑了笑，将头靠在他肩头，“有你在，哪里都好。”
陈倏：“……”
“你什么时候……”陈倏还未开口完，她轻声笑道，“耳濡目染，抹蜜了，要不要尝尝？”
陈倏轻声，“当然……要！”
升平终于摔倒，初六脸『色』当即就变了，“疼不疼？不哭不哭，哥哥在……”
升平没摔疼，但看到初六，伸手欢喜拥抱了他。
初六嘟了嘟嘴，“都让你们慢点，总不听！”
一侧，四海笑道，“爹爹，娘……”
四海指着不远处窗户。
夕阳西下，轻尘在落霞中飞舞，娘亲坐在大片海棠窗户前，阖眸吻上爹爹……
初六睛眨了眨。
四海和升平睛也跟着眨了眨……
***
今晚，棠钰哄四海和升平入睡，陈倏哄初六入睡。
初六看着陈倏道，“爹，今天看到娘亲亲你了！”
陈倏顿了顿，风轻云淡道，“娘亲爹爹媳『妇』儿，她亲有什么好奇怪，嗯？”
初六皱了皱眉头，“那为什么如意不亲？”
陈倏僵住，艹大意了……
陈倏艰难道，“你们没亲啊，等你们亲了，她就可以亲你了。”
初六追：“那们什么时候亲？”
陈倏：“……”
陈倏灵机一动，指尖指了指窗外，“看到外面海棠花了吗？”
初六点头，但海棠花同娶媳『妇』儿有什么关系？
陈倏认真道，“爹爹当年就在苑子里数了十次海棠开花，同你娘亲，你五岁，还要数十五次……”
初六好似忽然明白了，“知道了！”
陈倏心中唏嘘，还好自己聪明……
等初六睡了，陈倏让黎妈抱走，棠钰刚好哄了四海和升平回来。
“初六睡了？”棠钰吻。
陈倏应声，“许久没见你，今日见了你，个孩子一兴奋，跑了一个下午，都累了。”
小孩子总如此，精力不好逛不会睡。
棠钰笑了笑，“同初六说什么了？”
初六五岁了，很多话会说，很多事都懂了，说话做事都一套一套小大模样。
陈倏想起刚一幕，握拳轻咳两声，淡定道，“就说了些父子之间交心话……”
有但凡心虚就会这样。
棠钰上前，“哦，什么交心话，说来听听？陈长允？”
陈倏：“……”
棠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揽她道怀中，“同初六说，一轮烟火年，一轮锦棠春，年年有今日，岁岁春如故……”
（正文完2021.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