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延殿内,一个全副武装的居延将士向居延王抱拳道,“启禀王尊,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昨夜生水万年林中并无异样。那些五彩的光辉乃是女娲墓穴重新开启所致。”
“可有仙家或生灵受损?”瀚海王关切道。
“并无任何伤亡。”那将是朗声回复。
居延王沉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着挥手示意那将士离开。
待那将士走远了,居延王起身看了看坐在两侧的翀儿与瀚海王道,“四百年了,八千云月无一位子弟可破了那天关。这是何方神圣,一举便探囊取物?”
瀚海王也困惑道,“听轩辕王说是他们轩辕部万俟一支的仙子,家人都在六部之乱中丧生了,所以鲜有听闻。当年是被太祖收留做了侍仙。”
居延王顿悟道,“原来是太祖调教出来的,那就没什么稀奇了。”
翀儿在一边突然发生道,“王叔可知那仙子名讳?”
瀚海王顿了片刻道,“这个,倒是没有特意询问。”
翀儿看了瀚海王身后的兑儿一眼,示意他同自己离殿。
二人一路向罗浮殿走着,兑儿看着翀儿那肃穆的神情,忍不住怼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入了魔怔了。自从东境有难之后,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能往那儿想。”
翀儿一把揪住兑儿道,“这回不一样。文氏本就是伏羲女娲后人,这回破了天关的又是个仙子。你自己想想,守墓戍仙里有几个是仙子?还有那五彩光辉,不正是应了盘龙链?”
“哎呦,”兑儿一脸无奈道,“千百年来的守墓戍仙可都是我西域子弟,没说非得是女娲后人方能为之。这五彩光辉,可是天火阵伊始便有过,也不是非得有盘龙链啊。”兑儿同情地拍了拍翀儿道,“我知道你依旧无法接受嫣儿已逝的事实。然你这样有点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总觉得是嫣儿来寻你了,长此以往,真得入了魔道。”
翀儿不肯罢休,捶了兑儿一拳道,“我如何会入了魔道?”继而蹙眉道,“羲和没有什么动静么?”
兑儿舒了口气道,“迅儿那边可是替你留心着。云叔尊只上了一回昆仑,并没去过墓穴附近。你就别瞎想了。若那个守墓戍仙真的是嫣儿,云叔尊还能在羲和上呆得住?”
“这是什么胡话?”翀儿怒道,“他难不成比我更在意嫣儿?”
兑儿连忙假装抽了自己一巴掌道,“真是祸从口出!我这张不争气的嘴。”
翀儿轻蔑道,“可不是?不然司马微如何宁可和莫鲲那个混蛋不清不楚,也不收了你一片真心。”
兑儿脸上一阵冷热,不满道,“这就不厚道了啊。如今可就我还陪你一同犯疯。”
翀儿一把搂过兑儿的肩道,“我就是督促你加把劲儿。你如此较真作甚!”
二人刚走到罗浮殿前,只见侍仙来报,“启禀少储,有个白萍洲的仙子前来寻你。”
“嫣儿!”翀儿的眼中绽放出一道光亮,一把甩开身边惊得合不拢嘴的兑儿冲进了殿中。
“在哪儿呢?”翀儿急冲冲问着。
侍仙连忙领他到了配殿的石榻边,忧惧道,“这仙子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劫难,绣鞋的底都破了,刚自报了家门就晕倒在地。守城的戍仙将她一路送过来的。”
翀儿连忙向石榻上看去,一阵失落又一阵讶异道,“紫烟姐姐?”说着连忙扶起她输送了仙力。
兑儿在一旁拍了拍心口道,“吓死我了,还真以为出了奇迹。”
紫烟慢慢苏醒了过来,一看见翀儿便泪流满面道,“翀儿,总算找到你了。”
翀儿连忙安慰道,“紫烟姐姐,你怎么会独自离开了云逗阁一路跑到八千云月来?”
紫烟抹泪道,“莫鲲那个恶人接管了白萍洲后,强迫我与缺月献舞,其间意图轻薄。缺月宁死不从已经没了,她用化星痕之力助我掏出了魔掌。莲风姑姑说四域之中,如今唯有西域能逃过勒霞迫害,小姐仙逝前又与你一向亲近,便让我片刻不停一路到此求你收留。”
翀儿听到这话怒发冲冠道,“莫鲲这个禽兽!”继而扶住紫烟的肩道,“紫烟姐姐,你放心吧。你到了居延城,勒霞这一对老怪再不能伤你。你且安心住下了,等你体力恢复了,我便给你安排了差事。”
紫烟连忙下榻要跪拜,“多谢翀儿!紫烟必当尽心竭力为居延效力。”
翀儿连忙拦住紫烟道,“紫烟姐姐,千万不要这样客气。你与嫣儿一路长大,是我的亲人。嫣儿她如今。。。。。。我有责任照顾好你。”翀儿想到嫣儿那纯净的笑脸,眼眶又湿润了。
兑儿怒不可遏道,“我就知道这个莫鲲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简直是衣冠禽兽!我可是得好好训斥了微儿,断不可再对这种污秽之人有什么念想。”说着气冲冲地奔出殿去。
紫烟擦了擦眼泪道,“翀儿,缺月和小姐一家的血海深仇,只能企盼着八千云月替他们报了。决不能让勒霞再滥杀无辜、倒行逆施。”
翀儿的眼中喷射出怒火道,“紫烟姐姐你放心,我司马翀第一个不能放过他们!明年开春的四海战神大会上,我必定会先取了莫鲲性命,为嫣儿生辰祭奠。”
紫烟卷泪点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翀儿问道,“紫烟姐姐,东境遭难之后,你可有听道任何关于嫣儿的只言片语?”
紫烟摇了摇头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听说小姐化了月晕,和夫人一同守卫月神。”
翀儿沉思片刻,缓缓道,“嫣儿在白萍洲时,可有展现出过破解迷阵才能?”
紫烟连连点头道,“小姐打小就聪颖过人,又熟读兵书典籍,猜谜破阵自然是不在话下。何况我白萍洲黟山本就是女娲阵法所成,小姐自小与少主可是在黟山上玩大的。”
翀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紫烟姐姐,晚些我让侍仙将你换去怀南阁。那里是为嫣儿建的,与白萍洲无异,你住的更习惯些。我去和姐姐商量下,她平日里最爱梳妆打扮。等你好了,便去她殿中做侍仙吧。”
紫烟喜道,“有劳翀儿了。”
翀儿投去笑容,吩咐了侍仙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一路赶去融冰殿了。刚进门便看见兑儿与司马微剑拔弩张。
“怎么?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死不悔改?”翀儿没好气道。
司马微绷不住泪水,委屈道,“太常妇过世之后,勒霞之上三日焚香祭奠。太常对夫人如此深情,如何会去戏弄别的仙子?”
翀儿暴怒道,“你还敢提这个!小蝶姐姐如何会突然染病,又突然离世?还不知道是怎么被莫家害死的。”
“你们总是这般无凭无据随口指摘。”司马微道,“若太常真有不轨行为,为何白萍洲不呈报天帝,求个公允?”
兑儿忍不住跳起道,“嫣儿一家都被害死了。缺月已故,紫烟急于逃命,白萍洲还有谁能站出来替她们主持公道?微儿。莫鲲这个小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心智全无?”
司马微多年积怨顷时爆发,“我就是太有心智,一直承受着阿娘是西域罪人的折磨,不能辩驳、不能反抗!太常便是与我一样,只是因为他爹爹,便要承受你们所有人的猜忌和指责,什么坏事都能赖到他身上。我这一世就只能这样了,我可不想这世上再多一个我这样的可怜人!”
司马微指着兑儿道,“你口口声声说对我是真心,哪一回父王责骂,你站在我这边?”说完又指着翀儿道,“还有你!从小到大,你可有好好唤过我一声姐姐!”
翀儿与兑儿听到这话,竟然无言以对。翀儿的眼前浮现出小时候每回用膳时,司马微总是不敢动筷,必要等到自己挑完了。多少回明明是自己捣乱,最后总是司马微去顶罪,护着自己。有那么几回,兑儿和迅儿无暇陪伴,自己便招呼了司马微一同出游,明知是无奈之选,他看得出司马微那依然欣喜的眼神。每回他都是将最好的花钿先藏在怀南阁中,留给嫣儿。剩下的才送给司马微。即便如此,她还是欢喜地每天戴着。
许久,翀儿才缓步走到司马微身边,默默蹲下,拉住她的手道,“我又何尝不想同其他人家一般与你相处呢?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箨儿和嫣儿么?我头一回去白萍洲就告诉嫣儿,我也希望自己同你能那边亲密。我是急性子了些,可你是我姐姐,我不想看到你被坏人蒙骗,误入歧途啊。我已经没有嫣儿了,不想再失去你。”
司马微的眼泪滚落下来,颤抖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姐姐,”翀儿动情道,“你从来都是我姐姐。是我太骄纵了,把你的谦让都当成了理所应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司马微泪流满面道,“你不再恨我娘当年害死你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