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白眉头一皱。
原始？
“你们平时不降落么？”
“我们很想，但宇宙中的可宜居星球数量并没有你们文明所计算的那么乐观，由于宇宙至今诞生的文明几乎不计其数，孕育他们的母星大多已经凋零。再加上自身种族的适应性问题，在航行旅途中找到一颗可宜居的星球就更是难上加难。”
文明的成长会大量地消耗掉他们的行星，这就是为什么人类苦苦寻找而不得的答案。他们变成了无根的野草飘荡在星空之中。
“行星就像土地，文明就像种子。”奎白说道
“这个比喻很恰当。”安吉点点头
“长成的幼苗会拼尽全力证明自己的存在的合理。告诉我，那全是战争对么？”
“说战争其实并不准确，那更像是一种现象。在宇宙的尺度下文明间的此消彼长就变得不值一提，智慧生命变成了一种现象。生物体内每时每刻都爆发着战争，死亡个体的数量甚至比从古至今诞生的生命个数都多，但没人为它们写一部《战争与和平》只有《基础医学》”安吉的种族在这降落地球的两年间，对人类的文化做了充分的学习，说起话来也与普通地球人别无二致。
“呵，你们对我们了解挺多的么。”
“星际生态远比你们想象的残酷得多，信息就像能源，我们必须时刻摄取信息，想要在宇宙中生存，二者缺一不可。”
“可惜他们被吓坏了，一百年内是不会有动静了。”奎白撇着嘴，身体完全后仰靠在椅背上，通过透明的天花板看着“白石英”巨大的曲面天线。懒散的样子完全不像再进行商业交谈。他身后的队员们都在看着他。
奎白奇怪的行为也令安吉有些不适应，他得尽快进入正题。
“这不完全是坏事，在物理层面你们无法到达更远的地方，但在意识层面你们的路还没有被堵死。”
“【地心世界】”奎白说到，他看向一旁的哈克，哈克也在看着他。
“没错，意识也有一个飞跃星际的阶段。文明进入星际空间后，个体意识会随之迎来改变，以来适应骤变的生存环境，星际中的文明在精神与意识层面都较行星上的文明有着较大突破。等级较高的文明大多执着于自身的精神成长。”
安吉滔滔不绝的讲述。
奎白盯着他，双手一摊看向四周。过了一会儿安吉才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搞意识飞跃，为什么要到宇宙观测站？
安吉微微一笑，他正是为此而来。
“我们虽是外来者，但毕竟生存还要仰仗你们，对威胁到这颗行星的灾害也担有一部分责任。地心世界的一大应用就是范围更大更精准地探测外星生命，从低维到高维，以配合你们的文明灾害预警。”
“低维？高维？点线面，空间与时间？”奎白疑惑道
“就是解析信息多少的意思，信息多的就叫高维，少的就是低维。您说的这些只是基础信息的一部分。这个解释起来会很复杂，您只要记住越是确定的事物维度越低，越是无法确定，甚至无法思考的事物维度越高。比如你们文化中的物质与意识。”
奎白凑近了桌子，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安吉。
“还有完全是意识的文明么？”
安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我们终于进入主题了。是的，不光是意识文明，宇宙中的生命的形态多种多样，多到无法予之分类。相较高维文明，我想你们更应该了解的是低维文明，就像我说的，能够解析的信息越多，文明维度越高，也就越接近可知的极限，越高维度的文明对信息的需求也就越大。他们对能源不屑一顾。而低维文明解析的信息有限，也就是类似你我文明的这种，物质的存在。对于能源的需求是极大。
介于此特性，能源争夺的战争也就经常发生在低维度的文明之间。能源的总量是固定的，有人多，有人就少。但信息的总量是无限的，解析的人越多，效益越大。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能源战争，信息合作。”
“低维文明追逐能源，高位文明追逐信息。”奎白总结道
他眼珠一转，目光变得灼热。
“如果你们并不是以逃难者的身份发现的我们，那我们的关系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不，我们两个文明的水平相差不大，合作交易比直接掠夺效益更大。我们的项目就是来弥补你们对于那些级别较高文明的识别能力不足这一缺陷的。并且ai介入后也能大量的节约人力成本，准确性也比现在更高。”安吉轻松推翻了奎白的假设
听完描述，奎白没有表现出喜悦或是厌恶，只是眯起眼睛思考着，他难以捉摸的行为让安吉心里没底。
“在文明的发展历程中像地球一样幸运儿可不多。在现在宇宙社会中大多数的新生文明都会被一些老牌文明所胁迫，成为他们的下属，运气差的就会直接被榨干能源。在银河系内就存在不下二十个高级别文明，能在捕食者的洞口发展到量子时代，你们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奎白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的种族制造的ai辅助人类的意识进化，自己却完全不靠此方法行动。现在ai又成了人类观测宇宙的眼睛。对内对外这个外星种族对人类的帮助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但也让人类的发展被一群外族掌握。
这毕竟还是人类的家园。
安吉的心里打起鼓来，这个男人令他坐立不安。他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奎白缓缓开口到
“人类从诞生起就在仰望头顶这片天空。居住、生产、旅行、都离不开她。我们的文化更是将她描绘成创造者，协调者，教导者。我们敬畏，我们崇拜。直到两年前人类几乎触碰到了星空的边缘，而你们却告诉我们，心中的天堂是炮火连天的战场，这不免让人心生遗憾。
虽然人类社会不再以此为目标发展，但你仍能看到这里的人们对梦想的执着，哪怕它们已经不再闪亮。
身为已经投入宇宙怀抱里的你们，对于星空的情感相比我们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进入星际空间的文明必是不会再甘于龟缩在这“原始”的行星之上。”
奎白十分自信地对安吉说
“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其实是想回到宇宙当中吧，复仇么？”
安吉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并没有猜出己方的计划。
“宇宙当中效率永远是第一位的，对于击败我们的文明，我们没有兴趣把他怎么样。如你所说，地球很美，但环境并不适合我们。我指的是意识所处环境，这儿对于我们来说维度还是太低了。资源丰富，但可解析的信息并不多。”
宇宙，哪怕她不再欢迎我们，但我们仍爱着她。
奎白的表情告诉安吉，自己离成功不远了。
“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的ai会有失控的风险吗，就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就不干了。”
“呵，你真会开玩笑，ai并非你们所想象的会拥有真正的智能，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种纯粹的物质生命，并没有主动解析信息的能力，所以不会失控。”
奎白露出满意的笑，起身拍了拍安吉的肩膀
“我们会把你们送回家的。”
安吉大喜过望，他赢得了地球人航天领域的合作
“谢谢，先生！”他真诚地握住奎白的手。
“我们种族在离开之前一定会尽力维护好地球的环境，帮助你们完成进化。相信在不远的未来，我们能再次相见，在梦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