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儿对迎春的说辞,深信不疑,拍着胸脯子连连庆幸:“吓死奴婢了,还好有九爷,太好了。”
她也是上次被拘押吓怕了,生恐迎春再出事。
迎春感叹:“真是难为你司棋姐姐,说是在昌平过年,竟然春节也不休息,挺着个肚子,还要给我开铺子赚钱,嗨,这样下去,我真是舍不得他们两口子了!”
正在这时,一身大红的司琪走了进来:“主子,司琪也舍不得您呢。”
迎春闻言大喜,忙着起身迎接:“哎哟,你不是怀孕了,不在家里待着安胎,这冰天雪地怎么跑出来了?”
司琪笑道:“嗯,请大夫看过了,说是已经三月过了,不能老趴窝,不然将来不好生产呢。”
这个迎春知道一些:“几月的预产期?”
司琪言道:“冬月坐胎,大夫说八月底不生,九月一准落地。”
迎春笑道:“八月坐月子不冷也不热,就是孩子要仔细,小小人儿,才出壳儿,落地就要受严寒,全靠老子娘精心了!”
司琪笑道:“我姥姥妈妈已经在打听竹霜炭了。“
迎春笑道:“我早些托人,看看能不能从内务府的供奉中多抠出一二百斤银霜炭来,你一个冬日也够了。”
司琪抿嘴笑:“如此奴也不推辞,多谢姑娘!”
迎春笑道:“在这里住的可习惯,我还说,忙完这阵子就去看你,你倒先来了。你妈妈放心你?平日恨不得把肚子抱起呢……”
司琪抿嘴笑:“主子最会说笑了,哪有这回事呢。我是跟着表弟来的……”
迎春闻言忙着望向门外:“潘又安来啦,怎么不进来?”
潘又安这时候方才躬身进门:“给姑娘请安,奴婢见姑娘高兴,就没打扰。年前见您忙的很,开铺子的事情就没跟您细说……”
迎春摆手:“这不碍,我已经说了,生意的事情你做主,要银子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我把我最宝贝的司琪都给你了,还能不信你!”
司琪闻言高傲的抬高下巴,盯着潘又安,一脸得意。
潘又安宠溺的笑看一眼表姐老婆,回头忙着作揖:“多谢姑娘做大媒!”
迎春端正的坐着受礼:“这个礼我收了,你一个孤家寡人,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可不得感谢我呢!”
潘又安又作揖:“又安一辈子记得姑娘的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姑娘!”
迎春摆手:“我可没得那样狠毒,生生把你这个能人圈禁起来,等你带出来能够顶替的人了,我就放了你们去做良民。这是我当初对司琪的承诺,我说话算数。”
司琪感动的眼圈红了:“姑娘说话算数,我们也说一不二,您放您的,我们跟我们的,咱们各守各的承诺!”
迎春搂着司琪坐下:“你这又何必呢?”
司琪笑道:“姑娘别劝我,我知道好歹,那时候若非姑娘您去找我,我早被赖家害了,他们已经在暗中逼迫我母亲了,只是我母亲没答应,他们也因为姑娘有些怕惧。后来姑娘重新收留我,他们再没敢上门了。”
迎春替司琪擦泪:“你是我身边自小伺候的,我无能为力便罢了,力所能及,帮你们也是应该。”
司琪笑道:“姑娘您别说了,从前是我误会姑娘,也是我不检点,给姑娘惹麻烦了,姑娘您不嫌弃我,我真是几辈子也报答不了您。”
迎春忙着起身拉着司琪往内室走:“好了,别光说话了,还记得荆棘果荆棘蜜吗?又熟了好多呢,咱们尝尝去。”
司琪这时才抽空想着潘又安挥挥手,随着迎春进去了。
司琪那日十分兴奋,又说又笑。吃了一阵足足一小碗樱桃番茄,终于疲倦了,打着哈欠睡着了。
迎春这时又走了出来,来到理事厅,唤了潘又安说话。
潘又安见了迎春只作揖:“表姐这些日子像是欢喜糊涂了,做事有些不着三四,姑娘原谅则个。”
迎春颔首:“生个孩子傻三年,我知道,你今日来却是为了何事?”
潘又安道:“却是又该出门去东省地收野山参了,赶山客们二月出山,此刻不动身,只怕赶上了。”
迎春笑道:“辛苦你了。”
潘又安道:“这都是应该。京都的日杂土产的存货也没有了,若是不及时补上,要耽搁生意。我来请示姑娘,今年还要不要预收大麦,稻米,御田胭脂米,碧糯米,还有各色野物儿,除了白木耳黑木耳,还有各色菌子,各色野生的梅干菜。年前我试了试,许多人家愿意买吃,销路很不错……“
迎春颔首:“稻米当然要储存,有备无患嘛。再有,你如何想起在绮春园开铺子。铺子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做的不错,玉钏儿颠三倒四,你给我仔细说说!”
潘又安应了,一番细说。
珐琅胭脂卖得好,购买胭脂的竟然都是男客。
还有各种果脯,几乎是人手十份的购买。冬日积压的果脯,几乎销售一空。
迎春到愣了:“两万多斤存货,都卖完了?”
潘又安颔首:“是的,奴婢也有些疑惑,像是果脯山货,我们在这里买的价钱比京都还贵了三成,人们竟然争向购买。”
迎春心中顿悟:“我了解,这是一种攀比心理。”
潘又安拍手:“就是这个词,我好几次差点就想起来,一晃又过去了,就是抓不住。在京都都是左右令居的妇道人家,家里不宽裕,斤斤计较。来这里的客人则不同,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说是大山里来的野物儿,他们就想着买回去给家里人吃个新鲜,一个人买了,一起来的人就跟着买了,你买了五份,我必定要买十份……”
迎春看着潘又安笑得像个孩子,心里也很欢喜。
潘又安笑了一场,这才正色言道:“奴婢预备这一次去跟人签订一些供货契约,至少要翻倍,等明年,咱们就不会跟如今这般缺货,看着的银子挣不到。”
迎春颔首:“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我觉得翻倍还不够。”
潘又安愕然:“还不够?怎么会?”
迎春笑道:“因为今年夏日,我还预备开办赏秋项目。”
潘又安道:“何为赏秋?”
迎春笑道:“秋收之后,农户人家都会聚集一起举办丰收宴,为何咱们的果园称成熟了不能举办丰收宴?咱们还可以让客人自采自摘,等人来了,就不一定只买水果吧?”
潘又安又乐了,拍手道;“着啊,姑娘,您真是奇人啊!”
迎春摆手:“我就是提出一个想法,具体如何操作,你在心里过一过,理出一个章程给我,咱们再慢慢商议,反正时间还早,还有好几个月呢。”
潘又安拱手:“小的记住了。”
迎春又道:“你如今不是小伙计了,也不必从前孤家寡人,你如今有老婆孩子了,不能这般事事亲力亲为,你要试着带出几个徒弟来,然后你坐镇指挥,让他们去完成你的指令。至于徒弟人选,全凭你的心意。但是,有一条必须遵守,那就是你收的学徒必须是家生子儿。咱们做生意有自己的商业机密,须是自己人才能参与,否则,教会徒弟就会饿死师傅了,明白吗?”
潘又安点头如啄。心情万分激动。迎春允许他带徒弟,就跟社会上开立门派一样,这是允许潘又安拉山头了。
今后,潘又安再不是单打独斗,他将会形成一挂葡萄一样的体系。慢慢的他就有了一呼百应的能力。
就如从前贾府的大总管赖大一般。
当然,潘又安绝对不会跟赖大一般,依附在贾府的财富上蚕食。
潘又安是在给主子创造财富的基础上,自己也跟着富起来。
这是迎春给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权力。
潘又安回归的两年间,替迎春创造了约莫三万银子的财富,迎春按照承诺,给予潘又安三千银子的奖励。
三千两可是一大注银子。
这银子可在琉璃街买上一栋三开间两层楼的门脸房。
所以说,潘又安现在已经算是小康之家。
潘又安面上都听司琪的安排,其实也是他心里对迎春十分信服。
潘又安这人很有见地,他知道,他虽有经济头脑,能够赚取巨额财富。
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只怕也保不住这些财富。
他跟着迎春干,如同躲在保护-伞下。不仅能够获得财富,还能在迎春的帮助下,重建潘姓家族。
潘氏家族虽然眼下式微,追根求源,却不是无名之辈。
所以,潘又安重建家族之心一直没有磨灭过。
迎春重用李俊,因为李俊出身徽州,其实潘又安的祖上也是徽州人士,不过是祖上早年被族人欺凌,愤而出走,到了河南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