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
故而不敢加以刻苦琢磨
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
故又不肯庸庸碌碌与瓦砾为伍
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
结果便是一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弱的自尊心
——中岛敦《山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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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林括看了眼渐渐黑透的天际,回身时,眼底的冷然早已转为一片轻柔。
看了一眼趴在吧台上只露个背影给他的苏沁,临近无声地笑了,进洗手间洗了个手。
再回餐厅的时候,他才发现,苏沁竟然睡着了。
整个人就黏在吧台上,还真是一点没客气,当成了自己住的房间。
他上前,一手拄着吧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微愣了一下。
一通电话竟打了将近十分钟,难怪她累得睡着了。
想着刚才开门时她那欣喜的表情,林括忍不住笑了,目光一转落在她搭着桌面的手上。
左手食指的位置划伤了,伤口虽不深,却也破了皮渗了血丝出来。
眼底融了心疼,林括看了看,打电话让服务生送了医用药箱来。
用了双氧水和碘伏给她清理伤口,她丝毫反应都没有,睡得醉生梦死、昏昏沉沉。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很小,软得很,他轻轻攥了攥,低喃轻语,“真是小瞧了你,手指头一点劲儿都没有,软得都能掰折,还以为你娇气得连刀都拿不动。”
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她睡着,醒了之后脖颈指不定疼成什么样。
林括想了想,叹口气。
顾老师不在这里,只要他不说,应该没人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的时候,林括心里隐隐窜过这么一个念头。
这天底下还能找得出他这么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吗?美色面前不为所动的。
只是这姑娘还真没把他当外人,前脚刚把她抱怀里,后脚她两条手臂就圈上了他的脖子,整张脸往他颈窝里一埋,睡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
放她在床上,她没醒,小声嘀咕了一句,秀气的眉头还皱了皱。
林括随手拎了只枕头塞她怀里,果然,她手一伸抱住后就睡踏实了。
林括低笑出声。
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别看平常看起来正儿八经的。
之前就看她书包和钥匙上都挂着毛绒玩具,以此推断家里的也不会少,说不定就是那种喜欢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小姑娘,今天还真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人好死不死地敲门。
不正经敲,有一下没一下的。
能把门敲得这么老不正经的人也就只有方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