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热的那段过了之后,立刻就要到十月一了。即将放假的消息还是我从高年级的学生那里知道的,老师们却对此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这天中午路过花坛,老袁头依然在那里浇水。这老头自打那天晚上赢了我两盘象棋之后,天天都用激将法让我和他下象棋。
很可惜,我一次都没赢过。鬼使师父教我的那两招虽然在我看来很厉害,但却只能让我抢得局部的优势,不足以影响整场比赛的胜败。我只能每次都眼睁睁地看着棋局以大幅度的优势开始,最后惨败收场。
“明天你们要放假了吧。”老袁头一边浇水一边问我。
我点点头,停下了脚步。这老头肯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果然,老袁头看看我,突然放低声音道:“我听说你爷爷有一套红木象棋?明天你带着它去我那里,咱们来上一盘呗,我可是有挺长时间没见过红木的象棋了,好东西啊!”
我又点点头,和他说了个时间,然后就快步走进了教室。
之所以我会这么着急,是因为我脖子上那颗石头又开始发热了。
我一边走一边将这颗小石头摘下来,握在手里仍然觉得有些微微发烫,只能拎着挂绳,趁别人不注意一把塞进了书包里。
这种情况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生了,而我也摸到一些规律。
在戴着这颗小石头的时候,只要我提到象棋,甚至哪怕是心里面想到了象棋这种东西,石头就会开始发热,甚至会发烫。
还有一次特例。那次我在同学书桌上看到一个魔方,于是好奇地拿在手里转了几下,没想到胸前的小石头竟然也开始发热了。
但上面这些情况只是在它和我皮肤接触的时候才会出现,否则它就是一块安安静静的石头,放在那里和普通石头没有任何的区别。
眼下,我只能将它摘下来,把它放到黑漆漆的书包里,让它好好冷静一下。
“你在玩儿啥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文娟那小妮子。
自打她爷爷奶奶出了事之后,文娟有十多天没上学,等到回来之后已经有许多拼音没学过了。于是挺不幸的,我被老师指派给文娟进行一对一的补课,所以这妮子几天来一直就这么缠着我。
“没啥,就是一块石头。”我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赶紧将书包塞进了课桌里。
文娟满脸狐疑地盯着我看,然后道:“还有一些课你还没教给我呢。”
“明天吧。”
“你昨天就是这么说的!”文娟的脸涨得红红的,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镇子百货商店开业时放在门口的不倒翁,“我告诉老师去!”
“别!”我吓坏了,“我现在就教你,千万别告诉老师!”
“不行!”这胖丫头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除非你让我看看你书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到了眼下这地步,我也就没有什么隐私权可言了,老老实实地把书包里的那枚小石头掏出来递给她:“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
经过刚刚的冷却,石头表面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模样,但是还残余着一些热度。文娟拿着石头放在眼前看了好一阵,什么门道也没看出来。
“还给我吧,就是一块石头。”
“不给!”文娟把手朝后面一藏,“你得把我落下的那些课都教给我,然后我才把石头还给你!”
当时我觉得可生气了,心说我又不是你们文家请来的保姆,凭什么你这么霸道啊。
正琢磨着是不是再用个镇尸符把她给定在那里,原本喧闹的教室突然间安静下来,前门随即出现了老师的身影。
那会儿在我的眼里,老师可是完全能够与曾祖母嘴里的“妖魔鬼怪”比肩的人物,所以我那只已经伸到书包里的手不得不拿出来,然后老老实实地背过手听他讲课。
文娟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前面,我则一脸郁闷,心里一直都在琢磨该怎么找回这个场子,结果一节课都没上好。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随着其他小伙伴诧异地回过头,发现一只燕子不知道怎么飞进了教室里面,“扑棱棱”在半空中扇动着翅膀,把后面一个小姑娘吓了一跳。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虽然当时门窗都大开着,但那燕子却只是在教室里盘旋。而且,尽管没有碰到任何的东西,可它飞动的轨迹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障碍物一样。
别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在我的眼里,一团团黑气正在教室里无声地弥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