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文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了这事儿?”文娟爸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不过经常在外面跑的人到底还是想法多一些,他突然抬起头,“要不然……报警?”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几个大人并没有给出回应。
一来他们考虑到这种奇怪的事儿和派出所的人说人家会不会相信,二来即便派出所接下了这个案子,警察又能怎么样?组队过来抓鬼,或者派出大批警力去寻找那个所谓的养尸人?
长时间的沉默后,我爷爷发话了:“照我看,这事儿还得找你们文家的老一辈商量商量,他们经历的事儿比较多,最近也在关注着这些,兴许有什么办法。”
既然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文娟爸妈也就只能先按照我爷爷所说的去办了。本来两人打算带着文娟一起走,但是这胖丫头死活不肯出我们家的门,仿佛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天然的堡垒似的。
这种事情,恐怕搁在任何其他的人家都不招人待见。因为如果那养尸人的目标真的是文家,那收留一个文家人就相当于把灾往自己家里引。
但爷爷奶奶算是个例,一方面他们确实心善,另一方面也还记得慧明老和尚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切随缘。出家人说话谨慎,老和尚这话肯定不是顺口胡诌的,而是有他的道理。
文娟父母千恩万谢地离开之后,我看着这个胖丫头,却突然觉得发愁了。
要说换成班上任意一个其他的同学住在我家,我都会觉得挺高兴,毕竟那会儿难得有人和我一起玩儿。
但是偏偏住进我家的是文娟,整个班里除了高高在上不闻天下事的老师外,所有同学都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她。
吃完早饭,我把作业本拿出来,文娟在旁边看着我,突然问了一句:“今天你要出去玩儿么?”
“嗯。”
“那我和你一起去。”
我转头看她:“你不写作业么?”
“没拿。”文娟摊了摊手。
我当时正发愁该怎么把这堆乱七八糟的国庆作业给搞定呢,一听她这么说,突然就有了一个歪主意。
“哎,你一会儿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儿?”我把脑袋凑过去问她。
文娟显得很是兴奋,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于是从书包里掏出来另外一本作业:“呶,把这些作业做完,我就带着你一起出去玩儿。”
“你的作业让我做?”文娟瞪着眼睛,“我才不做呢。”
“不做拉倒。”我佯装要把作业本塞回去,“那过会儿你自己在家里,我出去玩儿了。”
“你欺负人!”
我不接这句话,而是又扬了扬作业本:“你做不做?”
文娟瞪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来想想,那眼神颇有一种寄人篱下挨欺负了又没处说理的可怜感,但当时我可没这么想,这丫头整天都欺负我,这回终于轮到我欺负她了。
在我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文娟恶狠狠地从我手里抢过作业本,拿起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或许这这妮子之所以会忍气吞声地给我写作业,是以为我会带着她去找小狐狸玩儿,然而她却想错了:我只是带着她到老袁头那儿去下象棋而已。
看到我和文娟同时出现在门口,躺在藤椅上的老袁头脸上一瞬间写满了惊讶,但是随后就转换成另外一副模样:“呦呵,林家小少爷和文家大小姐来了。”
这老头向来都没个正形,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和他没打过什么交道的文娟闹了个大红脸。
老袁头见好就收,看向我从书包里掏出来的大红盒子,眼睛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放光一样:“啧啧,红木的象棋,这东西整个村也就你爷爷还有了,老物件喽!”
对他这种近乎痴迷的神态,那会儿的我完全无法理解,心里已经在琢磨该用什么样的招数对付他了。
“不就是象棋么,有啥好不好的。”我一边将棋盘铺开一边说道。
把玩着棋子的老袁头却一瞪眼:“这你就不懂了吧。老物件都有灵性。你看这棋子上面油亮亮的,都已经包浆了,被无数次摸过才变成这样子。沾染了太多人气的尸体都能诈尸,物件也一个道理。”
他说的话未免过于邪乎。我和文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的事,全都闭口不言。
此时虽然还没有真正开始对战,我已经感到胸前出现了微微的热意。对这颗奇怪的小石头,我已经有了一种猜想:之所以它会设置那样的迷阵出来,十有八九和我平时下象棋的路数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