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很快,没多久院子外就响起了一个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音喊着
“刚子,沙沙,去归喽(回家了)”
几个孩子一听到喊声高兴的就往外跑,嘴里喊着“柱子歌歌(哥哥),饿妈婶子生了冒,老利(弟弟)还是迷迷(妹妹)”
燕子远远瞧见院门口一个十四五的男孩,牵起跑出来的桃子道“老利(弟弟)”
萱萱和凯凯也想跟着去看看,但是被燕子拦下来了,大半夜的,跑去添啥乱
“你们要是明天想跟我去学校,我就不拦着你们去”
萱萱不满的嘟着嘴,凯凯却不依不饶的要去看小弟弟,燕子拍拍他没好气道“闹啥,明天不就能看到,再吵,明天我就拉你去学校了”
凯凯才不情不愿的不在闹腾,燕子也收拾妥当,洗漱完就和孩子们躺在床上编故事。
当然也不知道今晚老房子里发生的事.
这大半年来两位老人平添不少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
但总是压抑,悲伤的气氛在今天因为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消散许多,每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增添些许笑意。
不过当老太太回到灶房,看见灶台上的两碗黄鳝时脸又耷拉下来,一下午只要进灶房看着这两大碗,她真恨不得立马给倒了。
但浪费可是要遭雷劈的,尤其是看着上面的油花子那可真是心疼不已,更是后悔怎么就给她送了半斤油呢,瞧瞧这是过日子的人吗?
再想到昨天那个田螺,费老些油了吧,好吃顶啥用?
下午刚子拎着一篮子鸡蛋跑进来说了一句四婶送的又匆匆跑出去了。
老太太的眉头越皱越紧,理不出个头绪,以前只要有点好东西都往娘家搬的人会平白给送他们鸡蛋?
黄鳝是他们娃子抓的,可是进了她家门的东西什么时候往外吐过?不说还是放了大油的。
嫁过来这几年别说和她老婆子说话,就是妯娌三个说过的话两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一个屋檐下住着,碰面硬是头也没抬过,低眉搭眼的样也不知道给谁看。
要不是老四稀罕的紧,死活认准了她,她可千万个看不上。
不听老人言,吃亏了吧,越想越难受,年纪轻轻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老太太抹了一把眼角。
当她得知老四没了时跑到灶房拿了菜刀就要去找她偿命,没成想被老头子拦下。
老头子双眼通红的跟她喊“要是杀了给(她)老四能活过来,饿第一个去”
老太太想起就难受不已,老头子多么要强的一个人,流着泪跟她道“老四个事备怪撇银(不怪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感(自己),银是给(人是他)自己选的,腻子(日子)是给自感(他自己)过的,非要把自感(自己)逼到各个(这个)份上,是命不好,怨不得银(人)”
老头子摸了一把眼泪“饿们备为老四,也要为两个娃子多想想,老四冒有了是给个(他的)命,娃子可怜,难道饿们还要让给门(他们)冒有了牙(没了爹),娘也冒有了吗(妈也没了吗)?嫩不记得长云了?备晓得让样了(不知道现在啥样了)”
老太太也想起了长云那可怜的娃子,再多的怨!再多的恨!也不得不为了俩娃忍下!
只盼着她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老太太越想越多,眼泪也不停的抹,就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娘,嫩躲咯里主犀利(你怎么还在这),恰饭喽(吃饭了)”
老大媳妇冬梅进来喊老太太去吃饭,她没看见老太太在抹眼泪,打进来双眼就只盯着灶台上的两碗菜,犹豫着是否端出去?
她是下午边上被孩子们喊回来的,一直在西屋帮忙,下晚,她来灶房打水看见灶房多了两碗菜还奇怪,老娘啥时候舍得这么放油了,虽然嘴馋,但可不敢偷吃。
现在孩子都生了,饭都吃上了,老娘为啥还不把这两碗菜端上桌呢?
虽然黄鳝泥鳅没少吃但都是加水煮,一点油水都没有。
这两碗菜就不一样了,油花子都在上面飘着呢。
而且放在灶台上被烘着,隐隐还有热气,靠近了那香味儿也是勾人的紧。
老太太转过身就看见老大媳妇那没出息的模样就来气,想说她吧,孩子都那老大了,过不了两年也要说亲了,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儿“看犀利看(看什么看),备晓得端菜啊”
最终老太太还是把菜端了出去,黄鳝是娃子们抓的,油是她给的,吃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