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昶听罢,脸色蓦地一松,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惠苒卿把衣服拉上来,拢到胸口的位置,一手紧紧揪着,一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今晚去楼下沙发睡。”
霍昶没有阻止她,任她拖着一身一心的狼狈逃离进衣帽间。
惠苒卿胡乱拨着衣杆上的外套,随便扯下来一件将自己裹住,背靠后面一整面的穿衣镜慢慢滑下,瘫坐在地,终于熬到了可以远离霍昶的一天,她应该高兴和庆幸的,可实际的感觉却诡异地不是如此纯粹,甚至有些丝的离愁别绪。
眼神掠过衣橱一脚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惠苒卿伸手把它从角落里拉到身边,打开盖,拿出水晶球,在手中反复观看把玩,既然要离婚了,是不是连这个也应该一起还给他?
霍昶见她迟迟没有出来,不免有些担心,拉开衣帽间的拉门,一看惠苒卿摆弄着水晶球,脸色“唰”地变惨白,厉声大吼:
“你干什么,快把水晶球放回去!”
惠苒卿情绪恹恹,被这一吼吓了一跳,手里哆嗦着,险些将水晶球摔到地上,霍昶蓦然惊恐瞪大眼,竹箭离弦一般的速度跨了两个大步冲上来,捉住她的两只手背,捧紧岌岌可危的水晶球。
在肯定水晶球没有跌落的危险后,霍昶眉头蹙着,沉重地喘气,抬眼看她:“惠苒卿,我把它交给你,是要你好好保管……你是不是当我说的都是废话!”
惠苒卿早就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回嘴道:“你发什么疯!我没想把它怎么样!就是拿出来看一看也不行吗?”
“不行!”霍昶反吼回来,动作小心地把水晶球从她手中夺回,放进黑曜石底座里,盖紧盖子,完全无视她,自言自语道,“不行,保险起见,还是放我这里。”说完就起身出了更衣间。
惠苒卿坐在地上反应不及,定神想来,那水晶球难道又是霍昶的一致命弱点?可一个装饰书能有多重要。
下午的一切照常,除了在接到steven用萧瑶手机打的一个电话,霍昶狠狠地用眼神警告了她一次。
惠苒卿知道steven被谭旸绑到拉斯维加斯受过很多侮辱和苦楚,那天他被包谅赶离惠苒卿,未回到家,便被人袭击致晕,一睁眼他就置身在拉斯维加斯当地黑帮所经营的大型情色场所,毫无疑问,这都是出自霍昶的主意,霍昶的指示。
steven身无分文,也没有任何证件,说白了身份和偷渡客是一样的,拉斯维加斯是个时时刻刻都有色情交易的地方,一个真正用来烧钱的城市,夜总会的头子看他身材样貌不错,逼迫他出卖色相,为了保命,也为了有机会赚到钱逃跑,steven在夜总会开始卖身跳舞,惠苒卿几乎不敢想象steven在夜总会有可能经历过的遭遇,幸而他在夜总会同命人的帮助下,搭上了开往到美国芝加哥的飞机,再从芝加哥的港口辗转飘摇到新西兰南岛。
如果那天她再小心一点不被霍昶和谭旸跟踪,或者冷静地听完steven所讲的话,是不是他就不会被自己连累了?
晚上,惠苒卿拿了一床被子在楼下会客区的沙发上先睡去,霍昶关闭电脑准备休息,路过沙发,看见她身上的被子垂掉一半,蹲下来,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目光在她侧脸上停留,轻轻一吻。
惠苒卿有知觉,却硬扛着没睁眼。
他就那样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靠着她蜷起的膝盖,很久之后,仍是没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惠苒卿不得不抱着被子翻个身,只是不曾想这一动直接让她凌空而起,一双手臂隔着被,把她撑进他的怀中。
她不想像以前那样对霍昶有温柔相对、你侬我侬的错觉,所以,她压住惊呼声,继续装睡。
来到二楼的大床,他把她安安稳稳地放进去,然后手臂搭在她腰部的位置,从后面环着她,无声地睡去。
惠苒卿悄悄睁开眼,又闭上,丝丝缕缕的呼吸从她的颈钻进她的心,吹着,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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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一夜,惠苒卿在楼下睡着睡着,都会被人弄到楼上,当抱枕一样搂上一晚,清早快醒的时候再被折腾回去。
有时候她很纳闷,这个一向狠毒的霍昶是真有可爱的一面呢,还是故意伪装成他不知道自己每天被来回搬运一次都是有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