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峰跨上骏马,而十一二岁的江易己显然还没有能够独自爬上马背的能力。
毋庸置疑,在这片风雪的世界里,一匹高头大马可比人跑得要快得多。
“来,抓住我的手,”马峰伸出手,像是要帮江易己一把。
江易己靠近那匹骏马时,那只手却不是来帮他的,一把抓住江易己肩头的布袋,又伸出一只脚,狠狠踹在江易己的腹部。
也许是逃离凛霜城的兴奋已经盖过了他平日里的谨慎,也许是单纯的少不经事,江易己没有任何准备。
眨眼间,装着所有口粮的布袋被马峰夺过,抓在手里,两腿又是一蹬,大喝一声“驾”,那马匹奔出去十数米。
江易己被踹翻在地,所幸积雪够厚,看上去倒像是没受什么外伤,只是大脑却一时反应不过来。
诧异,惊愕,或许还带着一点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明明可以……
江易己的声音在寒风里毫不起眼。
不远处的马峰掉转方向,瞧着倒地不起的江易己,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求生的欲望所覆盖。
他不能死,他要回家。
“兄弟,不是我不仗义,既然注定了只能活一个人,那一定是我!”
“我俩的帐下辈子再算!”
马峰再不顾江易己说什么,做什么,挥起马鞭,便奔着远方而去。
骏马渐行渐远。
江易己没有能力去留下他,甚至没有能力做任何事,他太累了,也太痛苦了。就像先前所言,那场爆炸带来的伤害显然不是那么一时半刻所能缓解,即使他体质远超常人,能够顽强地站在地上便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努力,难以修复的内伤依旧是威胁江易己生存的最大威胁,再加上那一记,那一记狠踹成了压垮他身体的最后一颗稻草,击穿了他身体修复能力的极限。
他开始咳出血来,脏器的崩解已然不可逆,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自己五脏的破碎,一点点,一点点碎成肉眼难以分辨的颗粒,再顺着血水,从他嘴里喷出。
不多时,眼、耳、鼻也一齐开始往外滴落着鲜血。
功亏一篑,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兄弟,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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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到自己的姨娘。
江易己现在多想大哭一场,躲在谁的怀里大哭一场,就像那些同龄的孩子们那样。
眼睛闭上,他开始做梦。
或许,会有一套房子,不漏风,不漏雨,能伸得开腿就行;
或许,会有一位妻子,没有多么美丽,但她爱自己,自己也爱她;
或许,会有一个孩子,自己给不了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不会让他挨饿,不会让他受冻。
……
或许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在下一秒突然出现,救自己脱离苦海……
或许……
……
飞雪已经开始掩埋这个可怜人,或许这风雪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渐渐的,再也听不见风雪呼啸的声音。
他睡着了。
或许,他命不该绝。
当江易己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边,一旁,还有一位身上裹着厚厚毛皮的老猎户。
“醒了?”皮草下面是一张五、六十岁的褶皱面庞,雪白的胡须上,是一双沧桑而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