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一划的写下她的名字,符阙见她不会用笔,便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改正她的姿势。
“阿梨,你的名字。”
“阿……梨……”她艰难的念道。
“真棒!接下来,咱们学……”
……
日子一天天溜走,符阙发现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聪明。
她刚开始连笔都握不来,不过半月,基本的字词就已经认全了。从他这里得到的糖果都堆了好大一盒,惹得最爱吃糖的王小胖子整天跟在她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甜了。
门口吹来一阵清风,惹得挂在檐牙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梨从书本间抬头看了一眼,噬魂铃下,符阙望着院中谢了大半的梨花正出神,洁白的长袍上落了几朵调皮的花瓣也没察觉。
放下书,她走到他身后,轻轻拭去他肩上的落花,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瞧着这落花,竟生出来似真若幻的感觉……”
符阙侧过头看着她,一双星眸极为认真,看得她心跳乱了一拍。
她这样想到,若是一生都如此,也未尝不可。
可显然,她低估了人对异类的憎恶。
王家村,出了妖。
村子里都是些农民,世世代代都守着祖传的那一亩三分地,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民风淳朴,却也着实没啥主心骨。
“没想到啊,这王家娘子竟是只螺妖……”围观的人群里,人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是啊,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只妖!可怜了王秀才一家啊……”
“我就说嘛,白白净净一姑娘怎么就愿意给个穷酸秀才做继室,不曾想却是只妖!”一人附和道。
阿梨同符阙也被叫来围观了这场处决。
他们站在人群末尾,看着那高高的刑架上绑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一张符纸贴在脸上看不清模样。
但阿梨记得他们口中王秀才家的继室,她会做很多甜食,将王秀才和王溪照顾得很好。
王溪,就是王小胖。
王秀才紧紧拉着他,王溪胖胖的身体不断的扭动,嘴里哭喊着“阿娘”,却挣不开亲爹的桎梏,只能看着那一身道袍的道人一把点燃了刑架下的稻草堆。
熊熊的烈火下,螺妖不断嚎叫显出了原形。
围观的人都被这妖的下场吓得后退数步,眼露惊恐。
只剩下王溪的哭喊,他是真心喜欢这个话不多的后娘的,她会做好吃的饭菜,会给他补打闹后撕坏的衣服……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张着嘴哀求自己的父亲,“爹,救救娘……”
王秀才狠狠的攥着他的两只手,“她是妖!不是你娘!”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坠入深渊。
“妖,就该死?”她抬头看着符阙。
符阙低下头看着她,薄唇微启:“为恶者,该死。”
“那她做错了什么?侍奉夫君,疼惜幼子,作恶了吗?”
面对她的诘问,符阙难得沉默了。
“作恶的,是人心。”她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擦掉了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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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于梦境,有时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心甘情愿。